姜尘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歪了下头。她要给师傅个惊喜,才不要告诉师傅呢。少倾,她嘟起嘴巴道:“师傅,为我报仇!”
林榭春不再言语,而是走到一旁拨开了云层,一群小星星泛着黯淡的光,似乎是被吓焉了。它们挤作一团,可爱又可怜。姜尘之前施了法,禁了它们的声。
此刻姜尘见事情东窗事发,立马跑到师傅面前,她弯下身捧起一怀的星星,努力让师傅看得更清楚:“师傅,好看吗?”
她满怀希翼地问道。
星星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林榭春伸出手从姜尘怀中拿出一颗星星,星星像颗鹅卵石般圆润,泛着青白色冷冷淡淡的光。它本来委屈地哭着,哽咽着,直到一股暖流拂过全身,而后听见鸣泉之声:“莫哭了。”
星星愣了一下,怯怯抬起头看向那人。
林榭春从不知星星竟然可以变换成不同模样,那星星此刻像水一般摊在自己的掌心,又柔软地变化成不同形态,左右摇晃许久,最后分出一股细流圈住他的小拇指。林榭春竟从它身上看到了娇羞二字。
那颗星星就此留在了云水间,不知星星们私底下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之后有成群的星星从黑暗跨向白昼,沉默地沉进银河了。它们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幻化成玉石色的小小人,爬在河岸旁朝宫殿处远眺,若是看到了师傅,便能开心一整天。
姜尘不乐意了,师傅只能是她的,于是她开始赤脚将每个趴在河岸边试图偷窥她师傅的星星踹进河里。
林榭春怕姜尘在外惹祸,便不让姜尘出去了。
姜尘倒没太多抱怨,她最听师傅的话。于是她闲来无事踢星星踹云雾,还记恨着上次打架没打赢,心想若下回碰见那人,一定先下手为强。反正打不过她还有师傅,下次让她师傅整死那人!她师傅可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啦!
只是林榭春近来有些苦恼,他怎么也无法从梦境清醒。比如此刻,当他在白玉台上睁开眼时,姜尘正趴在一旁的桌子旁捏着一团柔软白云。瞧他看过来,便笑弯了眼睛:“师傅。”
“师傅,师傅,你在想什么?”
“无甚。”
“师傅,师傅,这个术法好难啊。”
“专心致志。”
“师傅,看,水里冒泡泡呢。”
星星都被吓得沉在银河底。
小小的姜尘有好多好多问题,好多好多话要说。
*
一只飘飘然的白鹤飞到云水间,落地羽衣褪去,便是个白衣神使。他呈上一份请柬来邀云水间的仙君参加五千年一次的众仙宴。仙家都是孤僻性子,大多偏居一隅不理凡尘。但像云水间这位这般避世的鲜少有之。大抵许多仙君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林榭春捏着请柬,看着上面的内容,少倾便道:“你且告诉帝君,我自会来。”
他低头,一缕发自肩边滑落。银河边传来了无数为美色而沉噗通的落水声。
此时的云水间还没有黑夜,无尽的白昼大把大把涌来。姜尘依旧是孩童模样,林榭春自宫阙往下看时,云水间一大片的白里是无尽的寂静。唯姜尘一人来来往往,嬉笑自乐。星星们为避着她都沉在水里去了。
林榭春知眼前所见终不过幻影,他微微阖上双眸,继续扮演着师傅心中的师傅。
入宴时,九重天,众仙来。
姜尘跟在她师傅身后,她穿着红衣,走路时摇头晃脑,提起裙摆时一派天真模样。
林榭春落座,宴上一瞬的寂静。姜尘只觉许多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脸来,好奇地四处东张西望。林榭春看到几个曾在不妄殿看到的熟悉的面孔。
“原这便是仙君收的好徒弟。”有人道,似乎想寻个说话的由头,“真是十足的……嗯……额……好徒弟啊。”
原来传闻非虚,云水间那位收了个徒弟,果真是个普通的废材,没仙缘没慧根,放在人间一抓一大把那种。
师傅听闻此话,也只是稍稍将目光落在那身边的小人儿。姜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赖话似乎听不懂。于是师傅伸出手来,轻轻在她头上点了点。
“是个好徒弟。”他低声道了句。
“仙君只收此徒弟,为此还拒绝帝子拜入门下。”另有仙人开口,一边说着一边抚摸他那又白又长的胡须,“只这徒儿品性不佳,天资难琢,怕要惹得仙君苦恼。”
“一切自有因果,帝子与我并无师徒之缘。”林榭春听到自己不缓不慢如是说道,“我亦未有苦恼。”
“……”
“也是,仙君居身云水,自得如云如水。”
姜尘似乎在神游,她不太喜欢这宴会。那些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怎么也抖落不掉。头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大殿庄严,仙君虽不多,但他们似乎都不带自己的徒弟。仙宴上的天帝神色严肃。仙音渺渺,云雾翻腾,隔着不甚远的距离,姜尘竟然瞧见了上次那个仇人。
他穿着一袭玄衣,坐在天帝身旁,模样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