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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虽然大,神祠的占地却并不广阔。大概只有雪见神长居山上,而这脾气不好的神明又讨厌吵闹,不管是张家人还是雪见城的百姓都不敢贸贸然来打扰,连个伺候的侍从都没有,更不用说侍从起居的卧房,当然是一间都没有的了。朝铃在神祠周围转了一圈,除了古老的祠堂,便只瞧见一间小厨房,并几间堆放祭祀用品的库房。天井中漏下橘黄色的日光,树影染绿了静谧的深山,古老的神祠无声地矗立,安静得像一幅遗置的画卷。
神祠这么小,朝铃想,她晚上睡在哪里呢?总不能和雪见神一样,睡在祠堂里吧?
罢了罢了,晚上的事晚上再说。雪见神等着吃饭,她系上围裙,开灶烧水。刚生了火,却又犯了难。雪见神想吃小鱼干,可是她没有鱼呀!若现在去抓鱼,那得让雪见神等到猴年马月,说不定他猫爪一挥,把她给拍下山。
正愁着,狸花猫们排成一列纵队,一只一只进了厨房的门。每只猫儿嘴里都叼了一条鱼,还是活泼泼的活鱼,在它们嘴里扭来扭去。它们挨个跳上案台,将鱼丢进大水缸,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朝铃愣怔怔地看着,手里还握着锅铲。
“别看了,快做饭吧。饿肚子的雪见神比吃饱饭的雪见神难相处一千倍。”领头的狸花猫走上前,道。
“你们会说话!?”朝铃惊呆了。
“当然,”狸花猫说,“我们是雪见神的神使,难道你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凡猫?我叫阿饼,从我的祖爷爷开始我们家就一直陪伴着雪见神,现在已经五百年了。”
“还有我,我叫馒头,”另一只白手套道,“小姑娘,谢谢你的干粮,真是太美味了!你被张疏小儿囚禁的时候,我们去找雪见神,告诉他你的饭菜比张家人做的好吃一万倍。神果然倾听了你的心愿,要不然按着神平日的习性,是怎么也不肯挪窝的。”
朝铃好生感动,原来是这些小猫救了她。她歪了歪头,问:“你们的名字怎么都是吃的?都是谁取的?”
“当然是雪见神啦!”阿饼说。
馒头道:“雪见神文韬武略,他取的名字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朝铃:“……”
好吧,她知道雪见神有多么渴望一顿好吃的菜肴了。
朝铃立刻斗志满满,杀活鱼刮鳞片剁鱼肉,裹上面粉,烧热油锅,噼里啪啦地炸鱼干。一兜又一兜的鱼干出炉,炸鱼干的香味飘出厨房,狸花猫神使们都陶醉在这香味里。不远处的神祠里,慵懒地靠在黄金猫窝里的雪见神也睁开了眼缝,眸中的冰蓝色流光一闪即逝。
朝铃洗干净猫碗,在地上一字排开,每个碗里都填入满满当当的炸鱼干。狸花猫们纷纷上前,埋首猫碗,撅着毛绒绒的肥屁股,咔嚓咔嚓嚼起鱼干。望着这些吃得喷喷香的小猫,朝铃心中成就感十足。最后,她将炸鱼干装入雪见神专属的琉璃碗,端着托盘,恭敬地送入神祠。
雪见神纡尊降贵地低下他尊贵的猫头,开始进食。他进食的模样同别的猫不同,旁的猫大口大口,他吃得慢条斯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矜贵的气息。朝铃托着下巴瞧他,凝视他白绒绒没有一点儿杂色的头,可见那女子所言不虚。”
族长气道:“好一个妖媚女子,惑乱我儿,又惑乱氏神,当真是可恶!氏神金枝玉叶,高贵不凡,定是这妖女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蒙蔽了神!”
张疏道:“父亲息怒,且等些日子吧。想必神许久不下山,只是一时新鲜。等他没了兴致,我们再慢慢与那丫头算账。”
“哼,”族长睨他,“你舍得?”
“从前觉得她千好万好,如今一看,也不过就是个庸脂俗粉罢了。”张疏苦笑,“是儿子不察,中了她的妖媚邪道,儿子现下已然幡然悔悟。”
“那就好!你啊你!”族长点了点他的额头,拂袖而去。
等折腾完,回到山上时已然入夜。朝铃放下红绸布帘,隔开自己和神台上的雪见神,脱衣裳,抹香膏,躺进被窝。
冷不丁地,朝铃听见雪见神说:“狐假虎威,败吾名誉。”
朝铃身子一僵,眼睛瞪得溜圆,“神,您都知道?”
黄金猫窝里的神睁开一条眼缝,瞧见红绸外那个女人朦朦胧胧的影子。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铃铛似的。神不知美丑,众生在他眼中是一个样子,差不了太多。他只知道顺眼和不顺眼,朝铃勉强称得上顺眼。
他闭上眼,道:“吾之耳目,通达四方。你所言所行,吾俱知晓。”
朝铃有些尴尬,神祠里静了半晌,朝铃以为神会生气、大怒,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神的怒火。
“我借您的名头使唤他们,您不生气吗?”朝铃小声问。
雪见神道:“张家儿孙有错在先,你是吾的侍女,吾为你出气,可也。”
猫猫神虽然高傲,总是一副让人不敢亲近的模样,但是护短。朝铃心里暖洋洋的。
夜晚静悄悄的,山风呼呼刮过屋顶,宽宽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