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已经指向22点15,离顾垣之睡觉的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路醒终于想起自己在车上一直想问的问题了,于是他又问出口了,就像进门前拉着顾垣之的衣袖问出口的问题一样:“这样真的好吗?”
顾垣之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路醒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是,我们也不是真正的恋人,而且期限也只有一年,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家?我的意思是,见父母这种事情尤其还是在这么特殊的日子是非常正式的....”
顾垣之打断他,“不要误会,只是一起简单吃顿饭。” 他将手里的合上:“我妈很喜欢邀人做客。”
“可再怎么样我这个身份也有点奇怪吧?”路醒不解。
“身份?”顾垣之思考了一下,而后释然:“你说得对,只是一个身份,所以你更不需要介怀。”
路醒想了想,总结道:“哦,我懂了,意思是我是因为你的恋人这个身份而来的,无论担着这个身份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你今晚的任务只是把这个人带到就是了。”
所以不用介怀,无需介怀。
路醒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拿手半掩着面,幽幽感叹:
“顾老师,我至今为止还能保持住对你的拳拳爱意,我连自己都佩服。”
毕竟时不时地就要被顾垣之轻飘飘的一刀子割过来,真是没有一颗金刚心都揽不下这项苦差事。
而路醒,在这方面也算个奇人,这么多年了,被顾垣之这过分坦然的冷漠刺痛无数回,难免有十分难受的时候,甚至曾经难受到顾垣之身边人都庆幸终于可以甩掉他这张撕不掉的狗屁膏药,正要敲锣打鼓庆祝了,这边路醒第二天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死皮赖脸嘻嘻笑着继续追。
时间到了,顾垣之准时掀开被子欲睡觉,路醒也识相,在旁边默默心伤了十分钟后恢复了活力,甚至还主动地帮顾垣之掖了掖被角。
五分钟后,顾垣之安然入睡,明明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甚至连灯都还没关,他依旧这样睡着了,视路醒为无物,从头到尾,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才是顾垣之真正难追的地方啊,不用别人的阻拦,光是要走进顾垣之封闭而狭小、无波无澜的心,已经要面对一层又一层铜墙铁壁了。
每当这个时候路醒总会安慰自己,顾垣之对谁都这样。可顾垣之真的对谁都这样吗?答案是否定的,淡漠如顾垣之,也曾有为了某个人情动,热烈,不像是顾垣之的时候。
用现在的话说,顾垣之心里也藏着个白月光,那是一段太遥远的记忆了,路醒努力在心中勾勒出唐思冶意气风发的样子,等那张脸和那个人在他头脑中逐渐具象的时候,路醒摇了摇脑袋,然后又再一次坚定的告诉自己,赢不了,赢不了。
大年初一,顾家的门铃被扣响,于鼎和唐思清提着礼盒来拜年,张婶开门把贵客迎进来,喜笑颜开,一边冲里屋的顾太太说:“是小于少爷和唐小少爷来了,这才刚过九点就来拜年了,真是有心。”
于鼎搂了搂她的肩膀:“这好话都被您说了。”
于美娴从楼梯里下来:“来了,先坐下吧,你看你,早说了不要带东西过来,思情也来了,快做。”
唐思清迎上来:“闲着没事,就跟着过来了。”
于鼎瞥他一眼,打趣道:“思清一个人在家,唐叔叔他们最早也要初三才赶得回来,我看他可怜,干脆一起带过来大家吃顿饭,毕竟大年初一嘛。”
于美娴将两个人领到沙发上坐着,
于鼎把东西递给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姨妈,怎么没看到垣之,这个时候早就醒了吧。”
唐思清没说话,听见楼梯口的动静望了过去,顾垣之从楼梯上下来了,穿着修身的毛衣,不苟言笑,后面跟着一个人,唐思清挑了挑眉,没说话,于鼎则不同了,看见顾垣之身后头跟着的是谁后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惊怒:“路醒?你怎么在这儿?”
给路醒吓的一激灵,没睡醒的瞌睡这下全醒了,定睛一看,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顿感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有没有搞错啊,这才新年第一天,就碰到了这两尊大佛?唐思清还好,对他算是中立,于鼎可是巴不得扒了他的皮的。
于美娴把于鼎拉下来,“你这么凶做什么?小路昨晚就来了。倒是你,先前总爱在我面前编排小路的不是,等我昨天见到人了,哪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路醒:怪不得顾妈妈说早就听过他的名字了,原来是从于鼎这儿听来的。
这...这还不如从没听过他这个人呢,他用脚指甲想都知道于鼎会在她面前说什么了。
于鼎又被点燃了:“昨晚就来了?”他看着路醒,好像下一秒立马要吐出什么难听的话,但碍着于美娴在场而隐忍不发,路醒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没说话,张婶端着东西走出来打破僵局,首先把汤圆放在了于鼎手上:“先吃碗汤圆吧。”
大年初一吃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