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哥儿, 你在想什么?”
“啊?”视线从上移开, 云容微低着的头抬起, 道了句, “没什么。”
坐在一旁的苏玉清闻言,目光直接落在他看了足足两刻钟都没翻过一页的书册上, 挑了挑眉。
云容:“……”
他尴尬的看着扉页, 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脑中思索了片刻, 索性把书往石桌边一搁,不看了。
余光倏的瞥见左侧被书籍折磨的昏昏欲睡的周涣之, 云容轻声笑了笑。
这家伙惯会挑好地方,一来就特意选了处藤蔓多的地儿, 把自个儿头了,他性子太直,去了官场不得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他一个幺子,没嫡长子那些个烦恼,合该轻松些,当个富贵闲公子。
瞧着苏玉清还是一脸的忧愁和气愤,云容含笑道:“真要是不行了,不是还有我们吗?”
周涣之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俩总能护着他的。
“说的也是。”
苏玉清眉目舒展开来,孩子气般的撇了撇嘴,“日后他享福我们受累,真真是便宜这臭小子了。”
“可不是?”
跟着附和了一句,云容伸手拎过搁在石桌中央的茶壶,为苏玉清倒了杯凉茶,“玉清,这是江南的叶玫茶,你尝尝看。”
“叶玫茶?”
名字倒是稀奇,苏玉清好奇的看着云容手里提拎着的青釉仰莲纹瓷壶,“这茶可是绿的?”
“嗯。”
手腕微转,浅碧色的茶水倾斜而下,云容回望他一眼,“你怎地知道?
“自然是猜的。”
苏玉清嘴角扬起笑意,刚要说些什么,却瞬间收了声,连带着方方露出的笑意都凝固在了脸上。
一抹比茶水还要碧绿上十倍的带着盎然生机的颜色撞入了他的眼帘,此刻正贴合在主人白皙清瘦的腕子上,衬的那白的更白,绿的更绿。
那是――一串做工极其精致的纯正六棱形祖母绿手链。
如此熟悉,熟悉到令苏玉清汗毛倒立。
许是他此刻的脸色太过可怕,云容蹙了蹙眉尖,担忧道:“玉清,你可是身体不适?”
“……”
“玉清?!”
“……”
云容眉头彻底拧巴了起来,苏玉清这样子明显不正常,他担心他有个什么,便朝冬梅急声道:“快去找府医。”
听到这句,苏玉清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他先是讷讷出声,“别去。”
随后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云容,一字一句道:“容哥儿,我有话问你。”
他这般严肃的态度,让云容免不得也跟着肃了脸色,他朝周围伺候的下人摆了摆手,“都退下。”
“是。”
须臾,偌大的花架子下就只剩下两人。
默了半响,在这样沉寂的氛围里,苏玉清似是没喝到刚刚的水,嗓子发干,“容哥儿,你乞巧那天可是出去了?”
从未料到他会问这个,云容惊了下,“……嗯?”
苏玉清平日里不会无缘无故的问些废话,通常得事出有因,兼之他之前的失态,云容猜测在乞巧节夜里,苏玉清十有八/九是见着自己了,会问,证明他私心里又无法确定,亦或是……不敢承认。
他们还真是应了乞巧节里的“巧”字,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茫茫人海,百十条街里恰恰就撞见了他和玉珩。
“可是和人出去了?”苏玉清接着问了句更清晰话,生怕云容不明白似的。
云容:“……”
很好,就是撞见了,还撞见的正正好。
如今,他和玉珩已经过了明路,没道理再隐瞒下去,更何况,他不是早就准备让他们知晓了?
云容抿了抿唇,小心斟酌了下用词,温声道:“玉清,其实我和玉珩……”
“我知道。”截断了云容后半句,苏玉清浓密的睫毛兀的低垂。
云容被这句给弄的怔了怔,这……
“其实,在乞巧那天我就应该想到的。六皇子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放弃?”
玉珩夜里跑去跟别个卿卿我我,真是有够可笑的。他只是……下意思的逃避,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毕竟啊,容哥儿可是他唯二的好友。他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在逼迫和权利的倾轧下丧失属于他的美好一生。
回想方才,容哥儿提及六皇子时,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含了星子般耀眼夺目。恐怕连当事人都不知晓,自己脸上洋溢的是满满的甜。
那种甜,让苏玉清莫名想到了一种裹着砂糖的糕点,软糯的香甜。
一口咬下去,满嘴皆是幸福的味道。
想到这儿,苏玉清缓缓抬起了眉眼,真诚的祝福道:“容哥儿,你与殿下,一定会长长久久。”
他伸手指了指后头,“至于那个蠢蛋,你别管,我自会跟他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