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低头看了眼表,同学都开始七手八脚地收拾书包,人坐在教室里,灵魂已经往家飘了,看自习的老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放学再收拾,大家虽是都坐直摆出学习的样子,手上收拾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她索性也不再管。
下课铃响了。
程安仿佛静止画面一样,和四周手脚利索的同学格格不入。
独狼不同于群狼,它在丛林里生活只靠自己,因此它格外警惕,除非它能找到一个再次接纳自己的狼群。
昨天的小白脸此时就在门口,拿着他的书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浮与贪婪。
多像一条吐着舌头等待食物的狗。
这条狗好像看到了主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谄媚,他叫了一声。
“江哥?”
对付独狼要有耐心,最重要的是要给他带来安全感,这样才能让他放松警惕。
江初霁背对着程安站在班级门口,问:“谁叫你来的?”
小白脸似乎有些犹豫,他瞧着江初霁的脸色实在不是高兴的样子。
“林语堂?”江初霁又问。
“啊,是。”林语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卖了,小白脸忙不迭地点头,磕磕巴巴解释着。“林哥说...这小子欺负他...我想着...”
“这是我弟弟。”江初霁收回笑容,眉眼间都是冰冷,口气带着一点警告。“我两个弟弟闹了点矛盾,让你看笑话了,别人家的事还是少管的好。”他拍拍小白脸的肩,自然而然的给了他个台阶。
“把我弟弟书包给我吧?”
“好,好嘞。”小白脸把书包递给他,实在难以忍受江初霁施加在他身上的无形压力,脚底抹油一样开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江哥。”
程安把门外的光景收入眼底,走过去,一言不发拿走自己的书包,把塞进课桌里,把干瘪的书包扔进了垃圾桶。
教室还有几个没走的同学,都屏住呼吸,在一旁观看这场伦理大戏。
江初霁一放学就往这赶,没来得及摘眼镜,金丝轻质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看不清他的眼底的情绪,让他身上多了几分距离感,他的目光未曾在那些同学上停留一秒,只一直追随着程安,待程安扔了书包,他才懒懒开口,说:“走啊,回家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因为没什么话好聊,本来两个人就不是一路人,又是着实有些尴尬的关系,说是仇人,当然不,谁会天天和仇人接吻,说是恋人,又更不可能,说是朋友,似乎又有些地方说不通。
剪不断,理还乱。
两人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子屏上的数字到1。
程安突然叫他:“江初霁。”
“怎么了?”江初霁把眼镜摘下来放倒胸口的口袋里,漫不经心地问。
“走楼梯。”程安攥紧了拳,指尖死抠着手心。
“好。”江初霁也不问为什么,勾勾唇角,跟着他往楼梯间走。
江初霁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心理,故意走的很快,把程安落在了后面。
后面的人似乎也不是很着急,等着江初霁一点点放慢了脚步,才在三楼楼梯的转角处拦住了他,江初霁顺从地被他推到墙角。
程安够不到他,也不踮脚,非要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的弯下了腰。
记仇鬼。
程安有些生涩地吻上他的唇,学着江初霁那样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江初霁只任他吻着自己,低垂着眼眸注视着他。
程安半阖双目,脸似火烧,染红了他的眼尾,江初霁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虚张声势的吻只是在掩盖着一些别的东西,他的手都快要把自己的衣领揪碎了。
程安见江初霁并没有什么反应,心怀侥幸地松开手,准备退出他的唇,就被江初霁反摁在墙上,他的舌缠上了自己的,吮吸着彼此交换唾液。
揪着他衣领的手逐渐松开,改为抵在他胸膛。
他看到江初霁的眼中裹藏着的情绪,像是汹涌的浪花,又像是熊熊的火焰,两种强烈又不太一样的情绪在激烈角逐,又在下一秒被他完完全全掩藏下去。
他真的很擅长伪装。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又好像顺理成章,本就是那样。
江初霁松开他,声音低哑:“你先上去。”
程安正倚着墙喘气,他抹了把眼角流出的生理性眼泪,直起身子来,又听江初霁问他:“有烟吗?”
程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来,顺便把火机也一起递给他了。江初霁接过来,点燃烟又把火机还给他。
实在太安静了,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忍不住偷懒了。
程安处在这样的气氛里,莫名觉得很烦闷,忍不住想打破这沉默,却又觉得多此一举。于是他转身上楼了。他没有回头,所以他也没有看到身后人凶相毕露的样子。
野兽的精致面具出现裂痕,露出的打量目光似乎是在思考猎物的可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