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的缘故,程安对江初霁的容忍度格外高。
他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人能代替那个人,而且只是一双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还是忍不住,对他比别人特殊那么一点,有耐心那么一点,甚至,温柔那么一点。
但并不代表他对江初霁有什么别的特殊的情感,何况两人之前也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也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不甚在乎。他只不过是借由着这双眼睛,来弥补自己心中对另一个人的愧疚。
…………
梦是精力旺盛的产物。
只怪人类的夜视能力太差,黑夜为他撑起掩护伞,它便可以肆无忌惮侵入人类的欲望与意识,以此为契机,让现实与假象混为一体。
程安看着被自己掐着脖子的黄毛,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黄毛挣扎着,挣扎着,渐渐的,他不动了。
他死掉了。
他的脸变成另外一个人,悲伤着注视着他。
是自己杀死了他吗?
程安问自己。
今天程安第七次做噩梦了。
他从梦里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程安房间空调温度有点高,热的慌,脸颊通红,可眉目却淬了冰似的,让人看见了就不寒而栗。
江父和程母今天都有事没回家,他抬头看了眼表,凌晨两点半,沉吟了片刻,他起身去卫生间,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打开水龙头,捧了水在脸上,睁眼的时候,手上全是血,这才发现鼻子流血了,他伸手想要去够纸巾,可目光触及到手上的血时,变得涣散,意识开始模糊,他蹲下身子,抱着膝盖,血像打开了阀门似的,从他的鼻子里蜿蜒而下,染红了他的睡裤。
这是谁的血?
他问自己,然后他的思维变得迟钝,连自己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太阳穴突突跳动,手无意识地颤抖,他喘着粗气,想要支撑着地面站起来,还没起身腿就软了,狼狈的摔回地面。
江初霁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他脱了外衣挂到门口的衣帽架,不紧不慢走近。
他半蹲下身,手放在膝盖,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然后问:“怎么了?”
程安抬头,眼神迷茫,江初霁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白,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血。
江初霁皱皱眉,伸手捏起他的下巴,左右看看,发现是鼻子那里在出血。
他起身抽了几张纸巾,卷成一小团塞到他鼻子里。
程安还是没什么反应,目光追随着他。
看起来挺好欺负的。
江初霁在心里想。
然后把毛巾用温水沾湿,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防止他躲,一手用毛巾把他脸上的血擦干净。程安只是皱了皱眉,就乖乖地让他擦。
程安头发和本人不大一样,软软的,乖顺贴在脑后,江初霁没忍住,揉了一把,然后问,“能站起来吗?”
程安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江初霁扯扯嘴角,似是内心挣扎了一下,想着把他丢在这也属实不太厚道,本来是想把他扶起来,结果发现这人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倚。
江初霁嘶一声,把他滑到胸口的睡衣往上肩膀挂了挂,拦腰把他打横抱起,往他房间走。
程安房间很干净整洁,不像是男孩子的,装修是江父一手操办的,也看不出到底是否符合他的审美和喜好。
程安很瘦,抱起来骨头都胳人,窝在江初霁胸前,江初霁感觉胸口有点湿漉漉的,这才发现程安在哭,眼尾红红的。
“哭什么?”江初霁纳闷,又想起怀里这人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只好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顺便擦擦鼻涕。
随即就把他放到床上,结果发现他睡裤上也全是血,那股血腥味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有点兴奋,他目光沉沉,摁住程安的手,帮他把睡裤褪下去扔到垃圾桶里,白而直的两条纤细的腿就这样撞进视线,江初霁心想这实在不像男孩子的腿,然后又给他盖好被子,把门关上离开了。
…………
程安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昨晚的记忆涌了上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片刻,从床头柜捞过手机,有微信通知,是程母问他怎么没去上学,他回了个起晚了,又犹豫片刻,给江初霁打了个电话。
那面很快就接通了,江初霁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
程安目光落在他卧室的垃圾桶上,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才开口,“今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当然是程母,聪明如江初霁,心照不宣地没有问起。
“好了?”江初霁想起他那副样子,不由得轻笑。
“嗯。”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江初霁此时正在学校球场,朋友在一旁招呼他上场,他摆摆手,把篮球往场地里一扔。
程安只好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江初霁拿着手机在球场边晃悠,顺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