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盛的目光扫过来时,季远川没有动,当他被人提溜着脚拖出去时,他也没有求饶。
因为他知道,对此时的顾长盛来说,他只是一个颇为厌恶的故人罢了,求饶不会引起顾长盛的半点同情心,反而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季远川感觉头上的血一直没止住,还在流,被拽住腿往后拖,他就尽力将头抬起来,因为出口那儿有一道坎,这样不会嗑到头。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头还是晕得很,最终没有忍住,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季远川自然不知道其他人的结果如何,因为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铁栅栏的牢房中。
耳边有人凄惨的哭喊声,有求饶的,有喊冤的,也有抽在皮肉上的鞭打声,鼻翼满是浓重的血腥味……
他的头还有点晕,但血已经止住了,估计是失血过多,他慢慢地爬了起来,打量着牢房内的情况。
原来这里不止有他一人,对面的墙上还靠着一人,只是那人全身血污,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不出样貌来。
季远川将视线移开,他不想惹麻烦,于是他发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堆了一堆干草,看起来还挺多。
直接躺在地上有点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离开……
他慢慢地挪了过去,拽了样大把干草,便往身下垫,然后半靠在看不出原色的墙壁上,思绪放空。
牢房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其他地方因为用刑而传来的惨叫声。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季远川已觉得自己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他的头又开始晕了起来,他知道他的头肯定是受了内伤,出了问题,若是再不看大夫……
可他这个情况哪儿来的大夫可以看,他可不是从前的大理寺卿季远川,不是顾长盛的在意的那个季远川了。
他在想,自己还能活几天。
想着想着,他就再次晕了过去。
……
这次他再醒来,就发现外面的走道里点起了油灯,天已经黑了,而里面……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在他晕过去之前还在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是死了么?
死就死了吧,如今他自身难保,并不想去关注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没过多久,牢门被打开,一股腥臭的血腥味扑了过来,接着走进来了三个人,只不过其中一个被另外两个狱卒拖着,扔了进来。
季远川认出,那人事不知的人就是之前就在牢房里的那个,看那惨样,应该是用刑了,双腿一直朝四周淌血。
他只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人就没管了。
再过了一会儿,敲击声由远而近,还伴着狱卒的呵斥。
“起来起来……吃饭了吃饭了……”
季远川没动,那个看起来还晕着的人也没动。
他可是在大理寺待过的,想想也知道重犯能吃上什么食物,更何况他可不认为这牢头能比他还大方,所以还不如不吃。
可就在那狱卒停在他这间牢房前敲击时,季远川听到了动静。
只是这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也不是那位发出来的,是从……干草堆下面……
季远川头转了过去,便瞧见一个干瘦的人从干草堆里钻了出来,扑到了铁栅栏前,伸出一双状如鸡爪的手便往狱卒手上挠。
狱卒还不等那“小干条”靠近,就一鞭子抽了下去,骂道:“离老子远点,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病……”
说完,狱卒便抓起三个饼子扔了进来。
其中一个恰好滚到季远川脚边。
那被抽得一声嗷叫,再不敢往上凑的“小干条”连忙捡起了另外两个,他本来想抢季远川面前的那个,但一看季远川好像很有力气的样子,犹豫了,想了想还是没抢。
只是当他将两个黑乎乎的饼子揣胸口,路过昏迷的那人时,他狠狠地在那还在流血的双腿上踩了一脚,抬起来时还生怕对方不够疼,用力碾了碾。
季远川看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可“小干条”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无法冷静。
“赵牧啊赵牧,你也有今天,我呸……”
说完他似是还不解气,打算再干点什么,季远川忙大喝一声:“住手……”说完便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状况好很多了。
“小干条”见季远川快过来了,就迈开短腿往干草里钻。
季远川则根本顾不上这人,他走到赵牧身前,看了许久也无法将面前这个满身伤痕的人,与他记忆中高大威猛的赵牧联系起来。
季远川将他脸上的乱发拨开,露出整张面容,即使早有准备,心里还是一惊。
真的是赵牧啊!
一直对他尊敬有加的赵牧啊!
知道他有危险,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他的赵牧。
以为他死了,半夜跑去乱葬岗挖坟的赵牧
即便是后来与他平级,也一直坚持唤他为夫子的赵牧啊。
哪怕他很清楚这就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