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 便再由那凌家军里的亲卫带着冯三石进了一回皇宫,这一回冯三石学乖了,先服下一剂预防眩晕的丸药, 这才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因乾清宫守卫森严, 要想放冯三石进殿给明侦帝诊治不是件易事, 提前知晓风声的孙皇后便闹腾了起来。
捂着肚子大喊大叫,只说黎王在她的膳食里下了毒,定是包藏祸心, 要为他死去的生母报仇。
门外守着的侍卫们不堪其扰,因怕孙皇后的嚷嚷声传遍皇宫内外,那侍卫便横眉冷对道:“不许再吵闹。”
孙皇后却不管不顾地撞开了那俩侍卫, 不要命般朝着泰石阶下冲去。突生变故,另几队的侍卫们便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冯三石便是趁着如此兵荒马乱的局面, 由那亲卫托举着从乾清宫一侧的支摘窗里钻了进去。
孙皇后已事先推开了窗棂, 是以那亲卫托举得并不吃力,不过一息的功夫,冯三石便跃进了乾清宫内。
他疾步走到了明侦帝躺着的龙床附近, 像为苏嫔解毒那般用匕首放了明侦帝的心头血, 待那蛊虫爬出后便立刻给那亲卫传信。
趁着黎王一派的侍卫未曾发现他们,便如一阵轻烟般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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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驻守在黎王府附近的亲卫便悄悄来了沈清端所在的镖局, 只道:“昨夜子时,黎王出府往皇宫而去。”
沈清端立时便笑着对冯三石说:“成了。”
明侦帝悠悠转醒,黎王必然慌不择路。一进宫便想着要盘问明侦帝将那玉玺玉印藏在了何处。
蛊毒尚未完全消除,明侦帝说话还不利索。这时孙皇后会自告奋勇地与黎王说:“本宫知晓玉玺和玉印藏在何处。”
黎王自然会相信孙皇后的话, 而孙皇后则会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为要求, 领着黎王往西山皇寺而去。
而西山离京城有一日一夜的路途, 趁着黎王离京的这点时间,沈清端便能借着明侦帝之口调动御前司,并将黎王的人手围禁在一处。
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黎王的人马全部铲除,这便是沈清端在苏荷愫离开的一个月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法子。
一旁的冯三石听了沈清端的计划,便也由衷地感叹道:“你那夫人当真是好福气。”
沈清端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只万分真挚地与冯三石说:“是我福气好,遇上了她。”
否则如今的他,只怕还日日夜夜地陷在无穷无尽的仇恨之中。
如何会有家有女,有了漂浮在世上的倚靠?
冯三石在一旁愣了半晌,旋即无语凝噎,只恨不得往自己嘴上打上两下。
他好好的一把老骨头,还要在这儿听这对小夫妻诉诸衷肠。
都怪他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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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沈清端猜想的一般,孙皇后不过略劝说了黎王一番,他便相信了孙皇后的话。
只是在孙皇后提及明侦帝将那玉玺和玉印藏在了西山的皇寺里时,他略显不虞地问道:“为何藏在那里?”
西山里京城还有些距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不可贸然离开京城。
孙皇后为消黎王的疑心,便颇为不屑地说道:“谁叫他心里最爱重的那贱人葬在了西山,他便将玉玺玉印藏在了那一处,幸而让本宫发觉了,这才能告诉皇儿。”
孙皇后有意要拉拢黎王,说话间便染上了几分刻意的讨好,倒让黎王心里顺畅了不少。
一行人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了西山。
行到西山脚下时,黎王扬首望着那巍峨雄壮的西山,以及那金碧辉煌的皇寺门匾,心忽而一沉。
孙皇后由几个宫女们搀扶着下了马车,正欲领着黎王走进皇寺之时,却听得黎王冷淡不已的声音从侧方响起:
“母后,已故云南王妃当真葬在了西山吗?”
云南王府覆灭时黎王尚且成人,母妃也尚且在世。这桩惨案满京城皆知,母妃也数次感叹道:“王妃是个烈性人,自刎后只求与夫君一起葬在西北荒漠之地,可见她心性刚硬。”
黎王自是知晓明侦帝觊觎云南王妃的美貌,是以孙皇后一提起西山是云南王妃的埋骨之地,他便信了她的话。
如今到了西山脚下,却是生出了些疑惑。再想起幼时母妃感叹的话语,他已可以确定自己是着了孙皇后的道。
黎王眸色阴冷,怒意不断翻滚上涌,迫着他从亲卫腰间抽出了泛着银光的匕首,横在孙皇后的脖颈之中。
问:“是凌序让你将我哄骗来西山?”
孙皇后正欲争辩之时,黎王已上挑了几分,匕首刺破皮肉,渗出些细细密密的血痕。
“母后小心些答话,若是不将凌序如何与你串通一气诱.骗儿臣一事说个清楚,只怕今日这西山便会成为母后的埋骨之地。”
孙皇后听罢,美眸中滚过了些惧怕不已的泪意。她知道,黎王一定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只是如今黎王已记恨上了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