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端与苏荷愫赶在黄昏前夕回了沈府, 两人先去拜见了曾氏,而后则相携着回了新房。
苏荷愫意兴阑珊,似焉了的小猫一般陷在美人榻里, 连绿韵呈上来的糕点也不肯用了。
沈清端心内担忧, 也破天荒地不去书房研读经文, 只走到苏荷愫身旁,笑道:“夫人可是为了岳父岳母的事不快?”
苏荷愫万分扭捏地瞥了沈清端一眼,而后说道:“爹爹是怎么了?缘何和左相贪污一事扯上了关系?”
提及此事, 沈清端倒是不置一词,任凭苏荷愫抛着如何含情脉脉的媚眼,他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淡然模样。
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挪放。
苏荷愫得不到答案, 只得气鼓鼓地鼓起香腮,背过身不肯去瞧沈清端。
沈清端但笑不语, 拾起衣衫下摆后便蹲下了身子, 视线与苏荷愫齐平,漆色的眸子藏着令苏荷愫脸红心跳的柔意。
“我与夫人打个赌。”
苏荷愫本在假意生闷气,如今被这般漾着缱绻宠意的眸子一瞧, 竟是鬼使神差地应道:“好, 夫君要赌什么?”
“就赌岳父和岳母有没有和好一事。”
这本就是苏荷愫牵肠挂肚之事,她闻言立时应道:“该怎么赌?”
沈清端将正在洒扫博古架的绿韵唤了过来, 让她寻个脚程快的婆子去苏府里问一声, 只问承恩公是否被陈氏请进上房即可。
“若是和好了,夫人便不能再追问左相一事。若是未曾和好,我便原原本本地将这事告诉夫人。”沈清端颇为笃定地说道。
苏荷愫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且不说她了解自己的母亲, 即便是父亲有难言之隐, 以母亲的性子也总要晾他几日才是。
她虽是不懂朝政之事, 却纳罕着夫君为何会与爹爹在书房议论秘事,若是爹爹在外筹谋大事,她不能两眼一抹黑,总要知道些事宜才是。
“好。”她也爽快地应了下来。
绿韵果真去外头寻了个手脚干净的婆子过来,递了一角银子后便派她回苏府跑一趟。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后,那婆子便满头大汗地回了沈宅,红着脸将苏府上房里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原来苏山先是从书房赶去了陈氏的院子里,起先陈氏还不许他进屋,后来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让红袖出去说了一句:“国公爷怎么不去新姨娘那儿?”
苏山脸色窘红一片,忙道:“夫人误会了。”
红袖这才进屋去通传,不消片刻便把苏山引进了屋门,并与其余伺候的丫鬟一并退了出去。
听那婆子说,耳房里的丫鬟各个皆在议论此事,话里话外都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恩爱如初之叹。
苏荷愫起先是不信,只那婆子说的头头是道,半点不似扯谎的模样,便也只得怏怏不乐地与沈清端说道:“夫君,是我输了。”
沈清端见她眸色黯淡,一副提不起劲来的颓丧模样,一时心有不忍,便让绿韵等丫鬟退了出去,轻声道:“左相是闵皇后的哥哥,闵皇后膝下无子,五皇子诞生后,将四皇子养在了凤藻宫里。”
苏荷愫未曾预料到沈清端会告知她朝堂之事,听得此话后在心内思量了许久,而后则眨了眨无措的杏眸,眸中蓄着疑惑之色。
沈清端便讲的愈发细致了些:“左相为四皇子一党,承恩公府则只能靠着五皇子,本就是你死我亡的厮杀关系,是以左相贪污的罪证必须牢牢握在岳父的手里。”
这下苏荷愫总算是听明白了沈清端话里的深意,既如此,也难怪母亲不再与父亲赌气,原是事涉姑姑和夺嫡一事。
她并非愚笨之人,将沈清端的话放在心口好生揣摩一番后,也渐渐听出了些端倪。
可是……
“五皇子如今尚且不满一岁,四皇子比我还大上一岁。”苏荷愫蹙着柳眉说道,皇子间年岁相差如此之大,她们承恩公府可还能有胜算?
沈清端含笑着替她拢了拢青丝,泠泠如尘的眸中好似盖着一层厚重的叶上霜,叫人瞧不清里头的深意。
他笑意渐深,只道:“稚子又何妨,大不了垂帘听政。”
这话里分明藏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冷厉。
只是苏荷愫被他游移在鬓边的指尖所扰,也未曾将这话纳进心间。
晚膳时分。
因苏荷愫心情转佳,康嬷嬷又怜她前段日子生病时吃的过分清淡,便吩咐绿韵道:“今日让夫人喝些酒吧,家里太太不是赏了上好的桃花酿?”
绿韵神色闪烁,得通透,便也笑着附和道:“白松这丫头就是心眼小,咱们二爷不纳妾也没有通房,只一心守着二奶奶一人,便是对大姑奶奶敬爱些,又如何呢?”
于氏笑吟吟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忖度了一番后仍是觉得这点私藏不过,又让秋晚去将嫁妆里的上佳药材都拿了出来。
“涵姐儿的病还需仔细将养,这点怕是不够。你回趟镇国公府,避着人些,从母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