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花园里, 那只鸽子听同一支帕格尼尼的曲子第十遍时,终于受不了, 扑腾飞走了。
即便白绒预先准备充足, 格鲁伯先生还是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你的手怎么了?”
白绒的弓刚走到弓根位置,右手就在眼前,她暂停下来盯着右手。
“我说,你的左手。”
她还是盯着右手, “没怎么, 哪里有问题吗?”
格鲁伯先生收回狐疑目光, 咳了咳,“你要知道, 就算是那些世界了算。
在路口分道前,那女孩对白绒说的最后一段话是:“在小提琴上,我永远比不过你这样有天赋的人,我欺骗自己,欺骗了二十年。把时间浪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这实在太蠢了。”
白绒沉默地看着对方走远。
天赋?
此时,她忽然想起年幼时,在阁楼房间里闷热的夏天。
一滴汗水从额头落下,似乎就淌成了一颗金黄色的松香。松香,是指尖的秘密,里面藏着金色的汗水。流那么多汗水,不过是为了手中那把琴能发出内心真正的声音。
发出那样的声音,是要像着了魔般练习技巧的,别再说天赋了。
?
夜晚十点,放下琴弓和琴后,白绒揉了揉左边肩颈和左手手腕,走到厨房去倒水喝。
那位德国医生给的康复锻炼方案效果很不错,手腕一直恢复得极好,只要注意每间隔半小时暂歇一下,她每天就可以练上很长时间。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她不能再练琴,否则就该被邻居投诉了。
喝完水后,她去卫生间洗漱,看见镜子里的两个黑眼圈,吓了一跳。
要命,只要一备赛就会失眠,这种情况真是怎么也避免不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揉着眼睛回房休息前,她经过了那个空置已久的客房门口。
俞甄艺曾经的房间里,墙上只剩一幅画,画的是盛开的迷迭香。
书桌角落留了唯一一本书。
她站在桌前,拿起图书,随意翻了翻。
漫画书的背景是在巴黎,好像是俞甄艺的一个小笔友画的。据说那???*位笔友生活在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也不知是哪个热带国家,经常会给俞甄艺寄一些白咖啡、丑丑巧克力、椰子脆片之类的特产来。
这本漫画书主要讲的是什么呢,就是讲一个心理处于两种极端的女人,活到老年也依旧单身的故事,由于其偏执地渴望钻石般纯净无杂质的深情,如果得不到那样的感情,她宁愿不跟任何人恋爱结婚――谁知道这漫画作者才十三四岁,想法未免太早熟?
不过,有这样极端想法的人,倒像是能跟俞甄艺交朋友的。
放下书,白绒的视线扫过座钟,突然记起今晚要与杜蒙教授见面。
?
街角咖啡馆外的露天座椅上,一位金发中年女士早已等候在那里。
这个时间点,伞棚下几乎坐满了人,可见这间咖啡馆的受欢迎程度。
休学期间,白绒隔了大半年没见过这位作曲家了,一开口,声音不免有些激动:“晚上好!杜蒙女士。抱歉,我练琴耽误时间,来晚了。”
从小白绒就喜欢跟有智慧的前辈聊天,随便聊什么都好,何况眼前是她最佩服的杜蒙教授,她很开心。
“晚上好,莉莉安。”
白绒点完单,不好意思地笑道:“您竟然会抽出时间来约我见面,我太荣幸了。”
金发女士微笑着注视她:“是安德烈联系我,说有个人现在需要鼓励。”
“啊,关于比赛吗?”白绒挠挠头,“我每天练琴太多,可不希望喝咖啡还谈练琴的事……”
“你看起来有些压力。”
白绒叹口气,“当然。今天还被人说有天赋,我知道自己没有,也不是天才,以前的成绩都是靠汗水换来的。”
看出她有些丧气,杜蒙教授抿一口甜润拿铁,温柔嗓音犹如拿铁的柔腻:“就算不是天才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我想通一个道理,天才们往往一出生就在海底,而普通人却要深潜很远距离,绑满沉重的装备,着,她又觉得表现这么惊恐不太好,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习惯,我暂时还不想用……”
“那就试着习惯,好吗?”他吻一下白皙手背,牵着手指往下引导去,本想让她先感受温度,但在腹部就及时停住了。
他拉着人坐近,吻一下嘴角,温声道:“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不过,你不想试试吗?”他不给她回答的时间,又堵上唇,轻轻纠缠片刻,才松了开。
呼吸仍然没有离开她。
在她刚要说话时,他又贴着**一下,“可以随便你怎么玩。”
白绒:“……”
炉火“辟辟叭叭”地燃烧着,空气都跟着变热。
在暗光中,白绒被这一阵亲昵行为弄迷乱了。看着如此英俊迷人的脸庞,那蛊惑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