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起, 逐渐覆盖到屋内的每个角落。
而屋子中的几人犹如浑然不知一般,任由那白雾扑面,却毫无反应。
喻永朝端起面前的碗, 垂眸去看那碗中的汤。
婆婆还在一旁催促他:“多喝点汤吧, 外面天寒地冻的。”
这汤里有东西?
婆婆越是催促, 白芨心中就越是肯定这蔬菜汤里有古怪。女孩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 似乎是等待喻永朝去喝汤。
而白芨在心中疯狂祈祷,希望大师兄不要听婆婆的话,喝下碗中的汤。
三双眼睛齐齐地盯着喻永朝手中的碗。
于是喻永朝轻轻放下碗,那碗中的汤随着他的动作洒出来了一点。只见他声音平缓, 显现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感:“婆婆, 我能不喝吗?”
白芨心底一颤。
喻永朝现在的语气和神情, 倒像是现在的大师兄更多些。
只是她不明白, 大师兄明明是清醒的,为何不去破除白雾离开这里。
他究竟在等什么?
而面对喻永朝此时拒绝的态度, 婆婆一反常态,强硬地夺过他手中的碗, 拿起勺子便往他嘴里灌。
一面灌,一面流着泪:“你就喝了吧……孩子,喝了吧。”
女孩呆坐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喻永朝别过头, 去躲那勺汤。
看着面前婆婆崩溃着流泪的样子,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声音漠然:“婆婆,为什么?”
白芨思忖, 从这里开始可能和过去真实发生的事情不相同。
至少之前大师兄可能没问出这句为什么, 就喝下了这碗下了东西的蔬菜汤。
婆婆却退到白芨面前, 闭目流着泪,把她圈到了自己的怀里。
于是喻永朝就明白了。
他端起碗,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结束吧。”
白色的雾气逐渐显现复又散去。
白芨心中大震,婆婆在汤中下了东西,而大师兄明知道汤里有东西还是选择喝了。
那接下来呢?
思绪逐渐从身体里飘出,白芨飘到空中,以一种上帝视角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婆婆将囡囡抱在怀里,而喝了蔬菜汤的喻永朝很快就倒在了桌子上。而此时,屋外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来人了吧,宁蔚舟和喻霜柳去了哪里?”
景恒扬起手,目光锐利地盯着负伤垂着头的少年。
虽然现在他们都很想清理门户,让这个晦气的杂种消失于修真界,但在此之前,问出宁蔚舟和喻霜柳的去向才是重中之重。
若不是因为要审讯,恐怕在晋王城的一个照面,面前的这个杂种就已经消失在天地间了。
仙门弟子与魔修结合诞下的杂种,不应存活于世。
玉昆宗的一众长老此时正等着喻永朝回话,哪曾想,话没听到,却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本垂着头的少年抬起头,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我说了的话你们会放了我吗?”
他态度散漫,似乎对他而言说出父母的去处如同无关紧要。
旁边的一个长老充当起来唱红脸的角色,和蔼地朝着喻永朝笑了笑:“当然,只要你说出宁蔚舟和喻霜柳现在在哪里,我们便不再拘着你了。”
他们几个心下都有数。
随便立誓若是做不到自会产生心魔,而长老敢答应的这么肯定的原因是,不会再拘着你了,是因为那时候已经不会存活于世了。
看着这几人依旧在等着自己的答案,喻永朝觉得很没劲,转眼看向窗外,随口说着:“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窗外有只白色的灵鸟在蹦蹦 ,歪着头好奇地盯着屋里。
喻永朝低下头扫了一眼贯穿着自己的铁链,笑意弥漫。
等了半天答案的景恒听到喻永朝没能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竟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散了一地。
他压着声音,一个呼吸之间就瞬移到了喻永朝面前,满目怒火:“你竟然耍我??”
景恒的手已经掐上了喻永朝的脖子,似乎只要一用力,那脆弱的脖颈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扭断。
“景长老,息怒。”徐白冷眼看着一切,品了口茶,劝阻道。
只是还没问出那叛徒的下落。景恒压着心中的怒气,掐着脖子的手用力又放松。
“再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景恒厌恶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给自己施了个净尘术。
人魔杂种,脏得很。
徐白放下手中的茶水,朗声道:“他们既然能在晋王城中藏了你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几分本事。而如今――”
他言辞犀利,望着喻永朝漆黑的双眸,轻蔑地一笑:“该不会是抛弃你,消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