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容的余父看了眼女儿, 又看了眼冯宜歆, 什么话也没说, 自推着轮椅进去了。
一行人进了别墅。
仆人们端上了茶水。
别墅的大客厅是宫廷似的装饰, 非常华丽奢侈。
余家父母左看看、右看看,顿觉寒酸, 十分的不自在。
倒是余一航分外轻松,还能笑着跟冯父说些话。
中午时,自然又是一顿奢华的午餐。
冯父倒无意用金钱压人, 甚至表现得非常平易近人。他跟余父喝了几杯酒, 就开始称兄道弟:“余哥尽管放心, 桑桑是个好姑娘, 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等我日后老了,什么都是她们俩的。”
这话说的让人没法接。
余父只能郁闷地喝酒, 一杯又一杯。
期间,余桑桑夺了两次, 但又被夺了回去:“你别管这些!”
他心里不舒服, 无法像冯文彦一样,大言不惭地说, “宜歆是个好姑娘, 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等我日后老了,什么都是她们俩的。”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哪怕女儿嫁人了,他也给不了什么陪嫁。
人活到这份上, 总是难堪的, 只能借酒消愁。
余母担心他身体, 在他喝醉前推他去了卧室。
余桑桑则麻利儿煮了解酒汤,给冯父端了一碗,又给自家父亲端了一碗。
冯文彦还没喝过女儿煮的汤,一时挺稀罕,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转向冯宜歆:“桑桑确实是个好姑娘,懂事又贴心。”
冯宜歆喜欢听这些夸奖余桑桑的话,只声音有点讥诮:“一杯解酒汤就把你收买了?”
“没,就突有所感。”
他自从妻子离开,所有的心都放到了事业上。这些亲情顾不到,也不在乎,只今天看着余桑桑端了碗解酒汤,顿觉亲情的可贵。而余父,虽身在轮椅,但有儿有女有老妻,也让他产生了点歆羡之意。
“我想去看看你妈。”
他忽然转了话题,冯宜歆愣了会,没接话。
对于母亲,她是恨过的,在没爱余桑桑前,现在么,连恨也没了。
无爱无恨,那便是一个陌生人。
对于陌生人,她的态度很冷淡:“你随意,只你不要过去看了,回来再发疯。如果可以,早点找个女人吧。”
她不想他陷在母亲的泥沼里。
冯文彦听她这么说,感触颇深:“你果然变了很多。”
他们父女很少有这么温馨的时刻。
“以前,苦了你了。”
“苦尽甘来,只要你如你所言,把桑桑当亲女儿疼,那点苦就不值一提了。”
“你这孩子!”
冯文彦感慨地笑笑,“罢了,儿女大,不由爹妈,随你去了。”
冯宜歆去房间里看余父,余父喝醉了,也吐了,地上一滩污渍,臭气难闻。她没有嫌弃,找了瓶香水,进去喷了下。
余父感觉到香味,抽了抽鼻子,眯着眼睛看她:“桑桑,你把东西给她!想进我们余家,可没那么简单。”
这有点岳父大人挑剔女婿的样子。
余桑桑:“……”
她哪里能让冯宜歆做这种事?
见冯宜歆真过来拿扫把,忙闪开了,“不用你,不用你,那个我爸喝多了,你别听他的――”
她一边说,一边看下余母:“妈,你快扶爸躺下。”
话音一落,手中扫把被抢去了。
冯宜歆用扫把将污物扫进了簸箕里,又拿了拖把将地板拖一遍,后又推开窗户通风。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余桑桑有点犯傻:“哎,宜歆――”
她其实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她这份心意沉甸甸的,让她难受。
冯宜歆还是那个冯宜歆,对她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无限深情。
余父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并不觉得多满意。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使劲耍着岳父大人的威风。
他让冯宜歆给她读报纸,陪她下围棋。他气量不算大,围棋输了会生气,赢了又说冯宜歆愚蠢。可怜冯宜歆下围棋时数着棋子输,还要输的很自然。
等她手上的伤好了,余父又让她给他洗衣服、铺床,偶尔还让她捏腿。对于这种近乎仆人的状态,她没什么怨言。她在余桑桑一事上,向来报以对大的诚心和耐心。
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
余父花了三个月时间,各种折腾冯宜歆,也没觉她有多两面性。
这似乎真是个爱桑桑,愿意为她吃尽苦、受尽委屈的真情人。
而现在这个真情人在房间里打电话:“对,是我,冯宜歆,林医生,听说您回国了,想跟你约个时间来看诊。我爸腿脚不好,有些年月了,你给看看,怎么治,还有没有希望?”
余桑桑在窗台插一束花,紫色的鸢尾花点缀满天星和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