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认识,也没必要分开走,这一群老师学生没有约定就很默契地结伴而行。
胡朋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差生,平生最怕的生物就叫做老师,一听林安尼规规矩矩地喊了几声“老师好”,他眼前一黑,仿佛重新回到了高中课堂,一种习惯成自然的紧张感从脚底径直窜到脑门。
他不怎么认识林爷爷,更不认识这一茬人,此刻知道林爷爷身体状况不错,而这边又没他什么事,脚底一抹油,就想抓紧时间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胡朋不仅想自己走,还想拉着苟游走。
他以为苟游也因为这种被陌生人包围的现状,而浑身不自在。没想到胡朋一提出这个建议,就被苟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最后离开的只有胡朋一人。
即使是在校外,班主任都没放过林安尼这个偏科学生,她和其他老师拉开一定的距离,走在林安尼的身边。
“林安尼。”无论在什么场合,班主任叫林安尼的方式都充斥着一种严肃的味道,林安尼每次听到都会头皮发麻。这次更是,他感觉自己回到了课堂上,被女魔头抓到发呆没听课,故意被叫起来回答一个女魔头刚刚讲解过的题型。
林安尼打起精神:“……到。”
女魔头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她问道:“你刚才说请假因为爷爷住院对吧?”
林安尼努力做出乖巧的模样点头。
班主任问道:“应该不严重吧。”
“没事。”林安尼说,“挺好的,就老人家一些小毛病。”
班主任出其不意道:“那行。反正今天也是碰巧遇到,等等你就带我过去看你爷爷。顺便做个家访吧。”
这次轮到表情僵硬的变成了林安尼。
林安尼尴尬道:“这别了吧。您这一去,可能我爷爷听了以后,要被我气出病来。”
班主任难得露出一些笑意:“瞧把你吓的,我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如果这是玩笑,可能是你第一次开玩笑。惊魂未定的林安尼默默地腹诽。
苟游一直沉默地走在林安尼的左手边,没有打搅师生俩说话。班主任忽然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安尼的好朋友?”
苟游没想过林安尼的班主任会找他说话,听到这话,愣了起码有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说:“是的。”
话音未落,苟游补充说:“老师好。”
班主任摆摆手,坦然道:“你不是我的学生,你不用叫我老师。我是想问你,林安尼平时双休日都会玩些什么?”
林安尼对着苟游暗示地眨了眨眼。
苟游心领神会,张嘴就是瞎话:“学习,安尼最近很用功。”
班主任有点惊讶,瞥向林安尼:“真的假的?”
“真的啊。”林安尼为自己代言,“您不也清楚,我上回名次提高了很多吗?”
“那是应该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班主任理所应当道,“你初升高的名次是多少,我怕你自己都不清楚了。”
林安尼当然记得,他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优等生,底子一直放在那里,初中的知识对他来说不难,即便叛逆期赌气不好好学习,他还是很轻易地就考得比别人好。
更何况,中考那一个学期,林父罕见地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督促林安尼好好学习。林安尼见叛逆得不到林父的重视,一瞬间脑子清醒过来,改了方针决定考个好成绩引起他爸的注意。
最后他考进江城一中的成绩是年级全十。
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破了林安尼初中以来的考试纪录。然而并没有用,放榜的当天,他特意打电话告诉他爸说他考上了一中,兴奋地问林父能不能回来庆祝一下。
这是江城都有的习俗,家里的孩子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富裕一些的家庭就会邀请亲朋好友大摆酒席,晚上还有美美的烟花看。小时候的林安尼,总爱趴在小院子里看别人家放的喜庆烟花。
林父曾经承诺过,如果林安尼能够考上一中,酒席可能没条件办,但是一定会给他准备最大最美的烟花,最好让全城的人都能看到他家的小安尼很争气。
林安尼一直记得这个简单的承诺,可林父太忙,他成为了另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忙着赚钱养新妻养才呱呱落地的小儿子。
他完全忙忘了曾经说过的话,还没等林安尼把要求全部说完,只听他一句“这几天你能回江城一趟吗?”,林父就一脸为难地拒绝了林安尼。
“不行,你阿姨还在坐月子,我抽不开身来。要不……过年?”
结束这段不愉快的通话后,林安尼就再也没主动拨给过林父电话,更没提过任何要求。
医院的电梯一向拥挤,他们一行人站在电梯口等着。
物理老师的病房在七楼,而林爷爷的则是在三楼,这说明之后他们得分道扬镳。等电梯的漫长过程里,林安尼有意无意地往身后看。
身后是姜屿西和一个陌生女老师。
一路听墙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