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游也不动,吞云吐雾地就等着林安尼走过来。
问题是他确实不太方便。
姜屿西起身,冷冷地站在一旁。
林安尼果然上前,好奇地摸了摸苟游被捆得像木乃伊一般的胳膊,又晃了下他拄着的医用拐杖。
苟游全身在冒冷汗,就觉得林安尼是个只会捣乱的熊孩子,一脸无奈道:“你……别乱动,你哥我快散架了。”
林安尼退后几步,他有点生气。
他问道:“谁干的?”
“姚哥。”苟游也没瞒着。
林安尼对此人不是很熟,没见过人,但听过名字。他们这三剑客成立得像是过家家,但苟游以前是真枪实弹地混过的。
他结过帮派、碰过瓷、打过无辜弱者,可以说离无恶不作不差多少。好在苟游迷途知返、金盆洗手,否则林安尼是不屑和这样的人为伍的。
林安尼一听这名字就生气,这个“姚哥”就是苟游从前混的帮派头。
他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和他没联系了吗?”
苟游只管抽烟,瞥了姜屿西一眼,没说话。
林安尼这才注意到一直守在身边的姜屿西,他也觉得当着好学生的面儿聊这个不太妥当,若是姜屿西听到只言片语,对这种“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产生恶感怎么办?
林安尼便上前了几步,他对苟游妥协道:“我们换一个地方说。”
说着,他又软了软眼神,用征求的目光看向姜屿西。
姜屿西无所谓道:“随你。”
苟游扔掉烟头,装出孱弱病人的模样,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快吸引了林安尼的注意力。
林安尼恶言恶语道:“你这破坏环境,也别来我们学校行不?”
苟游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笑了笑。
他脸上写满“要抱抱”,用不是征求的语气说道:“你扶我。”
林安尼的脸色依然不好看,沉得像一口黑锅,看起来非常不愿意,但他还是用力拉住了苟游的胳膊,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往校外走去。
林安尼操碎了心,边扶边数落苟游。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 嗦。”苟游嘴上那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像打了一场胜仗一般得意。
林安尼瞪了苟游一眼。
也不知道什么事那么开心,苟游闷笑不已,格外春风得意。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努了努嘴,说的是姜屿西:“那人就是你上次说的中央空调吧。”
苟游不提还行,一提林安尼就尴尬不已。他当初在不了解姜屿西,见他对麻花辫格外好,又收下了班花的爱心情书,就把姜屿西定义为中央空调。
这过了一个月,林安尼也看出来了。
姜屿西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怕丢了班花的面子,不愿当面拒绝她,宁可承担下渣男的骂名,也要在私底下再拒绝。麻花辫因为身材的缘故,被全班孤立、嘲讽,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善意,已经让麻花辫慢慢恢复了自信,整个人变得开朗起来。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很让人心动。
林安尼替姜屿西辩驳:“他不是中央空调,之前是我判断失误。你忘了我给你发的微信吧。”
苟游耸了耸肩,表示可以。
“有时间关心别人,你还不如想想自己。”林安尼道,“你怎么又和那姚哥的扯上关系了?”
一提这件事,苟游就忍不住焦躁。
他用没坏的那条腿摩擦了一下路边的杂草,叹了口气说:“我欠他点钱。”
林安尼没往深处想,只是问:“多少?”
“十万。”
林安尼惊诧不已。
十万对他们城里人来说可能就是几只名牌包或者两三顿饭的价值,算不了什么。可对林安尼这种久居乡村、还未成年的下里巴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何况林安尼还是个没有任何工作的学生。
本来林安尼还想说,苟游欠了多少,自己还有点私房钱,多多少少也补贴一点。可这数字从苟游嘴里说出来,林安尼就知道他这些小鱼小虾的存款,根本上不了台面。
苟游不会莫名其妙就欠钱。这数字一说出口,林安尼就知道他为什么欠钱了。他简直想把苟游的另一条也揍断了,让这人的下半辈子就待在轮椅里过得了。
林安尼冷冷道:“你骗我。我之前问你开店的钱怎么来的,你说你问亲戚借的,我还真信了。”
苟游被林安尼教训得心情更加烦躁,但他只能受着。
他又想抽烟。
林安尼说:“你又想让我抽二手烟?”
苟游就不抽了。
他叹了口气,自嘲道:“我说问亲戚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是在骗你了。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哪里来的亲戚。”
苟游那么一说,林安尼本来蹭蹭冒出来的无名火,瞬间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