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就是不同凡响,上课打盹也是赏心悦目的模样。
姜屿西头枕在木质课桌上,露出“被神亲吻过的完美侧脸”,没过多久,前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同桌闪了闪神,诧异道:“他这是睡着了?”
林安尼正在数姜屿西的睫毛,被同桌打断就需要重来一遍。
他问道:“不然呢?”
同桌一拍大腿,咋舌道:“这也太快了吧。秒睡!”
林安尼被打断两次后,果断放弃了数睫毛的重任,心里判断姜屿西的睫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胜数。随后,他神清气爽地记下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着的公式。
同桌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课本,说道:“书上有,不用记。”
林安尼心情好,解释说:“我知道呀,不过用笔写一遍印象更深刻。”
“那你改一下这个地球表面众力加速度的公式。”同桌好心提醒道,“老头把g和g的位置弄混了,你记得别抄错。”
林安尼:“………………”
他现在去联名申诉换物理老师的投名状里签字,还能来得及贡献自己微小的一份力吗?
十分钟后,老人家一句“你们自己做课后习题”,就提前结束了这堂课。学生们习以为常,林安尼便开始咬着笔头写那些完全搞不懂意思的天文公式。
同桌面无表情地打着节拍:“一。”
物理老师哼哧哼哧地把讲台背后的木质椅子搬到门边。这实属一块风水宝地,午后夕阳懒洋洋地洒落下来,任何坐在这个角落的人类都能沐浴到像金子一样灿烂的美妙阳光。
“二。”
物理老师如寻常一般,勾着背将微湿的手心往外套下摆处蹭了蹭、又抹了抹。
“三。”
他从椅背深处掏出一个微微发黄的老旧塑料袋,掏出藏在里头的一沓现钞,指腹沾了点唾沫,开始一点一点数钱。
林安尼:“………………”
同桌注意到林安尼的震惊,得意洋洋道:“谁叫你以前不是逃课就是打瞌睡,每次都错过好戏。”
林安尼咽了咽口水,比划了两下,努力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情:“我以为,他只是年纪大了,教书水平下去了。他这样,几次了啊?”
同桌冷冷嗤道:“没多少,总共两三次吧。但我一看他那架势,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这人也真是奇葩,现在这年头,全都是网银和支付宝,再不济也有微信转账。谁还拿个破塑料袋,把毛爷爷装在那儿啊,也不怕被偷。”
说到这里,连同桌这种平常懒得讽刺别人、更别说是嘲讽长辈的乖乖学生仔,也忍不住露出一点点鄙夷之色。
林安尼注意到他手里那沓钱说少不算少,说多却不算多,林林总总包括小钱数下来应该也就两三万,有几张破破烂烂的,还特意从讲台抽屉里翻出透明胶带,对着阳光小心翼翼地抚平、贴好。
离下课还有数十分钟时,物理老师总算不再反反复复地数他那些小钞票。台下熙熙攘攘地吵闹,台上的他熟视无睹地讲完课后习题的最后一道。
临近下课,他突然推了下眼镜,咳嗽道:“今天咱们来推选一个课代表。”
这物理老师记性差,一直没认命过课代表,女魔头听说后就让化学课代表身兼数职,顺便也把物理作业本给收了。好在化学老师和物理老师在同一个办公室,两门课作业负担也不算重,那位课代表做得还算轻松。
然而第二学期化学老师搬了新办公室,与原办公室属于南北两大对角楼,课代表就得辗转两座楼,时间一长,再任劳任怨的课代表也忍不住提出异议。也不知女魔头是怎么和物理老师说的,他老人家竟然能记住选举课代表这件“小事”。
物理老师:“有人毛遂自荐吗?”
原本 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想揽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烫手山芋。
物理老师:“那……你们有想推荐的同学吗?”
每个人的头低得快与桌面亲吻。
物理老师再次推了下啤酒盖厚的眼镜:“行吧,我这花名册上有你们上学期统考的物理成绩。我看看谁的分高……”
上学期统考卷子是某一所省重点出的,全省高中生考得都是同一张卷子。这份据说已经依照“贫富差距”简单化的卷子,让江城一中所有的学生苦不堪言。全年级段就没几个得八十分以上的,更别说存在于食物链最底端的高一三班,光是及格人数就只有寥寥数几。
一说看成绩,林安尼就有不好的预感。
当三个字从物理老师嘴里吐出后,林安尼这预感就成了真。
物理老师:“姜屿西。”
林安尼背往椅子上一靠,心道,果然。
也不用其他人点醒他,姜屿西自己醒来了。
他微微皱着眉,站起身看向站在讲台的老人。
如果林安尼足够熟悉姜屿西,就会知道这家伙其实有点起床气,不重,但脸色会比平常更暗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