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春困秋乏,似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上节课就没怎么擦干净的黑板上写满枯燥又乏味的物理公式,模模糊糊地倒映着底下的四十多双佯装“求知”的灼热目光。
林安尼双手无力地支撑着千斤重的脑袋,几欲昏厥。
同桌瞥他一眼,嘴边叼着铅笔,道:“安尼啊,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才早上第二节 课。”
林安尼正巧坐在窗边的课桌,初阳满满当当地洒在他的脸上。他被晒得很餍足,索性整个人趴下去,呈八爪鱼的模样,牢牢地贴住课桌,侧脸黏腻地蹭了蹭,眯着一只眼瞅他的同桌,懒懒地用鼻音满不在乎地说:“撸啊撸了一会儿,就晚了。”
同桌:“……”
林安尼祖籍位于华夏国最尾巴的广城,因父母做生意,幼儿园还没读完就举家迁往江城这江南小渔村。大家都说江南这吴侬软语嗲得很,可江城自古依靠大海而生,民风彪悍,生生隔离了这一特质,单就是用全国通用语,也比别人多了几分硬气,用个方言更是像吵架似的。
江城本地的女孩子不软,男孩子更不软,成绩差点的更是只想快点结束这冗长的学业,早日去往大洋彼岸做点小生意。
这样比较起来,像一个班里有个像林安尼这样的外地人来是挺特别的。他早在年幼牙牙学语时期,就继承了广城与生俱来的特质,来江城之后怎么改都改不掉。稍不注意,和别人说话就会带了点不太明显的嗲气。
虽然不明显,但这种嗲安在旁人身上,又是男孩子,怎么着都会有点娘。然而林安尼是老师同学公认的小混混,谁都怕他。平常为人脱线又不羁,和“娘”这个字眼没半点关系。这样一来,他偶尔不小心暴露出来的口音,倒是替他缓和了不少凶悍,多了难能可贵的反差萌。
不管怎么样,反正林安尼的同桌是被萌到了。
或者说,他经常被萌到。他觉得他这位同桌有点像经常来他家偷吃的小黑猫,长得好看不说,每天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即便是打哈欠儿眯起眼来也可爱。
同桌也干脆趴下去,任由前桌的高大同志挡住他与老师之间沟通的鸿沟,他捅了捅林安尼的手肘,带着点讨好地窃窃私语道:“你怎么还玩撸啊撸啊,这游戏都过气多久了。现在咱们都玩‘怼啊怼’。”
林安尼困到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笑声从胳膊肘里传出来。
“不是游戏,是真的撸啊撸。”
同桌:“……”
他都能想象到林安尼说这话时贱兮兮地牵起来的嘴角。
同桌猛咽了下口水,比划了一下,道:“那啥片儿?”
林安尼:“嗯,挺好看的,搞得我半夜三点才睡,差点没赶上第一节 女魔头的课。”
自从互为同桌来,他们之间从未讨论过尺度如此之大的话题。以至于同桌还单纯地认为,林安尼混是混了点,在某些方面还是一朵纯洁无瑕、一窍不通的小莲花。事实却是小莲花什么都是假的,对方可能是一支特别外露的小黄花。
第二节 课铃响。课间女魔头突然出现,不仅如此,她还带来了一个陌生人。这新鲜人物一来,教室里就传来一阵 的交谈声。
这么轰动的场景同桌没有兴趣去欣赏,他再次戳了戳安尼的胳膊肘,说道:“哎,你哪来的资源,我也想看,带我上个车呗。”
林安尼被推搡得不想睡了。
反正上课就困,下课就清醒是所有差生的至理名言。
“不行。”林安尼考虑都没考虑,“不带你这个乘客。”
同桌又央求了一遍。
这句央求被教室里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掩盖住。
林安尼压根没去看讲台方向,他对班主任过敏,皱着眉问道:“这么吵?”
同桌的心思也不在这突发事件上,他还在消化林安尼大大方方看片儿还小气吧啦不给他资源的震惊中:“我哪里知道。”
林安尼终于看向讲台,哦了一声:“来了个转学生。”
他眯着眼看去,他有点近视,才一两百度,不爱戴眼镜,所以习惯性眯眼。
深青色的黑板上此刻多了三个字:
姜屿西。
有些胖乎乎的圆润字体,可爱有余,凌厉不足。
林安尼又把视线落在这名字的主人身上,喃喃自语道:“这人写字的风格和他本人很不符啊。”
同桌没听清,他满不在乎地跳过这转学生的话题,说道:“哪天我的数学物理化学试卷不是给你抄的,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连个资源都不给我。”
林安尼想了想,自己平常能不考三四十分确实都是这位同桌的功劳,说他是中国好同桌也不为过。但他……还是不能给。
同桌也不是非要这个资源,他又不是色魔附体了,只不过林安尼平常估计挺感激他的,对他有求必应,这次坚定的拒绝让他的玻璃心非常受伤。
“为什么?”同桌泫若欲泣,难过得像个可怜虫。
林安尼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