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狩猎的霜狼没有回来,杭十七快乐地独自霸占了敖梧的帐篷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敖镜来找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帐篷。
“这是……”
整齐排列在案几上的卷轴散落的满地都是,被子一半铺在床上一半落在地上。缪缪的鸟架子倒在地上,食盆里的肉干不翼而飞。屋里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烤糊了,地上还有一些散落的黑乎乎的印记。
就连杭十七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好好一个小美人胚子,变得像是从矿场里挖出来的。
“啊,这个啊。”杭十七打着哈欠解释道:“敖梧不在嘛,我就想偷着整点烧烤,结果没想到一不小心把肉干都烤焦了。不过我没浪费,都吃肚子里了。”
重点难道是你浪没浪费粮食吗?!
敖镜痛心疾首地想:重点是你怎么能把老大的房间弄得像狗窝一样乱!
算了算了,他刚来,不懂事,也不是故意的,还是先想想怎么在老大发现之前回复原状吧。
敖镜控制住想吼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问:“那些卷轴怎么掉地上了?那些都是族里的重要事务,你没给烧了吧?”
“没有没有,就是昨天吃饱了撑得睡不着,半夜起来在帐篷里跑圈,可能没看见给撞掉了吧。”杭十七摆摆手,原本白皙的手掌上也同样一片黑。
他不在意地说:“放心,一个都没少,好好的呢。”
敖镜放心了……个鬼啊!
敖镜可算知道地毯上那些黑印子是怎么来的了。杭十七烤糊了肉干,蹭了一手的黑灰,说不定还掉到地上不少,半夜在帐篷里跑圈,爪子沾上黑灰,又蹭得到处都是。
“不是,你为什么撑到半夜跑圈都要吃那些肉?就为了不浪费粮食?”
“是啊,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等到饿肚子的时候,想起自己浪费过的食物,后悔就晚了。”杭十七理所当然地说。说完,自己也疑惑了一下,奇怪,我为什么会害怕饿肚子?明明我记忆中没有饿过肚子呀?
敖镜的眼神变了。他又想起了杭十七悲惨的身世。是了他小时候一定挨过很多饿,才会这么珍惜食物,宁可吃撑都不肯浪费一口吧。
算了算了。帐篷弄脏了可以收拾,人不懂事可以教育。没必要发火嘛。
敖镜成功说服自己,最后只轻描淡写地告诫:“以后想吃东西来找我,或者跟厨房说,别自己弄,不安全。吃撑了就别吃了,对身体不好,咱们是王族,怎么都不至于让你饿肚子的。还有,就算想跑步,也别在屋子里,老大喜欢整洁,弄脏了他要不高兴的。”
“哦。”杭十七想起敖梧那副凶巴巴的模样,心虚地扶起地上的鸟架子,转身去收拾卷轴。不过他本来就不是爱整洁的人,收拾也就是随便把卷轴一卷,歪歪扭扭地堆在案几上。
敖镜看得一阵头痛:“算了,你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吧,别耽误了合训,这里交给我。”
“好的敖镜哥,谢谢敖镜哥,敖镜哥辛苦了!”杭十七答应地干脆利落,学着霜月的称呼,一声“哥”拖得老长,声音甜得淌蜜。
“滚!”敖镜没好气地笑骂。
合训开始,一队队霜狼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朝冰原进发。
一只小一号的哈士奇突然蹿出队伍,蛇皮走位,队伍往左他往右,一会儿踩了了这个的脚,一会跟那个撞了头,好好的队形,有他出现的地方,就能乱成一锅粥,没有人知道他下一秒要去哪里。
“错了错了,你跑反了!”第n次被踩到爪子的尘西黑着脸吼他。
“抱歉,抱歉,不是往左跑吗?”杭十七哈着舌头,一脸认真地问。
尘西感到绝望:“这边是右啊。”
“诶?”杭十七愣愣地停在原地,抬了抬左爪,又抬了抬右爪,努力回忆自己作为人的时候用来吃饭的手,耳朵刷地立起来:“还真是右啊!”
霜月抱着手臂站在敖镜旁边,看着杭十七,意味不明地啧了两声:“左右都分不清,敖镜哥真的要坚持让这种只会在队伍里捣乱的人继续跟着吗?”
敖镜却一点也不着急:“我反而觉得,这队伍里,就缺一个捣乱的呢。”
要说别的霜狼战士缺点是执行命令过于死板,不懂变通,那杭十七完全就是他们的反义词,命令,规矩,这些东西他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天马行空的骚操作,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突然发生点什么状况。
对于杭十七来说,他要学的是霜狼的纪律性,对于其他霜狼来说,他们缺得恰好就是一点随机应变的能力。或许这才是老大要让杭十七进入训练场的真实目的。
杭十七刚刚分明白左右,却见队友都已经跑到目标点周围,分工列队。
一道鲜红的光划破雪原的晴空,那是被抛出来的兽皮袋,代表着猎物。
那一刻,杭十七感觉到一种宿命的召唤,他忘记了训练,忘记了分工,满心满眼只有那飞在半空的兽皮口袋。
要接住它!要第一个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