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遂才后知后觉,他的情绪过于外露,卫峋怕是已经察觉到了。
一路上江遂都很紧张,他紧张的时候很难说话,于是,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武英殿。
秦望山跟在他们身边,也是一样的心焦,虽然国师已经把今天的意外圆成了理所应当,可看陛下和王爷的状态,这事还没完。
……夭寿,希望他俩一会儿能消停些,千万别闹太大。
事实证明,是江遂和秦望山多想了。
卫峋没有多问什么,甚至到了武英殿以后,就亲自给江遂端了一杯茶,江遂呆呆的抱着茶杯,卫峋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
“阿遂还是那么厌恶父皇。”
江遂抱着茶杯的动作一僵。
卫峋也讨厌他的父皇,但远远达不到江遂这种地步。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是江遂脾气更好、心肠更软,可是,连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在老皇帝死后这么多年,都已经渐渐把仇恨放下了。毕竟人已经死了,仇恨一个死人,只是给自己平添烦恼而已。所以,他现在不恨他,仅仅是讨厌他。
连他都能逐渐想开的事,怎么江遂这个事事愿意以和为贵的人,反而始终都过不去这个坎呢。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卫峋突然问他:“阿遂,你恨他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这个东西,卫峋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可今天看到江遂的反应,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江遂抬起眼皮,沉默的看着卫峋。
确实,就像他想的那样,人都死了,再怨再恨,不过都是庸人自扰,毕竟他又不能跑到十八层地狱里去,把老皇帝拉过来揍一顿。所以,往年即使到了这种场合,江遂也不会失态,他只会低落一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而今天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卫峋。
老皇帝对他再不好,就是扒了他的皮,他也接受得了,可卫峋要是有一丁点的对他不好,那他就能自己把自己委屈死。
对着还没发生的事情发脾气,江遂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没意思,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过了一会儿,展颜一笑,“陛下慎言,臣对先皇只有尊敬,没有仇恨。”
卫峋听到这个答案,微愣了愣神,江遂已经低下了头,他把茶盏捧起来,小啜了一口,放在手里这么长时间,茶水都要凉了,但他喝的面不改色,仿佛现在给他一碗毒/药,他也不会察觉到。
卫峋望着他的头法。
他只是短暂的信了一下他们。
……
拜完佛祖,上过香,卫峋还要跟住持客套,江遂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卫峋终于提出来,他想在这寺里随意转转。
住持知道他是谁,自然不敢拒绝,借着卫峋的东风,江遂七拐八拐,就绕过了长乐寺,来到了寺后一条隐秘的小道上。
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不远处就是一个紧闭的院落,站在院子门口,江遂平复了好久的心跳,然后才轻轻敲了敲门。
有个年轻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呀,然后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到底是谁呀?”
看清外面的人以后,门缝顿时扩大了。一个打扮朴素的丫鬟猛地打开门,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大少爷!您等等,我这就叫小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