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花开那一年。
华缨受封了神君之尊,统辖东南,渐起威势。
一寒闯入了从御神君的院落,不满道,“为何独独为师兄请封了神君之位?师尊,我也要辖区。”
从御神君往海石榴树的坛中喂了些许朝露,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头,“你不需要。”
一寒疑道,“为何?”
从御神君手中托起一本账册,那上面“一寒”二字几乎占据了每一页最夺目的位置。
那熠熠生辉的光彩,烫金一般嚣张的字体,无一不在彰显一寒仙者实乃年轻一辈除妖仙者的魁首。
一寒见了此物,神色更加飞舞,“师尊,你既知我为魁首,便当知晓我可堪大任,何不把东北辖区分与了我,我也好为师尊排忧解难啊。”
从御神君如今心结半解,虽偶有下界,但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架势,又被群仙诟病一番。纷纷有言,以东辖区之广,断然不是从御神君一人可以完全兼顾的。
这是要抢地盘呢。
一寒如今神剑在手,又多有除妖经验,这便想着,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于是自主来此讨要位分。
从御神君的神色暖意融融,说出的话却铁石心肠,“你从今日起,于洞府内闭关罢,除妖一事,有华缨足矣。”
一寒的喜色逐渐淡了下来,“师尊,为何。”
从御直直看向一寒的眼,神思难断,“你如今心境不稳,可有此事。”
一寒勾了勾唇角,“果然,师兄与你告状了。”
“师尊就没想过,或许师兄也会嫉妒,妒我除妖颇多,获取诸多功德后炼化灵力神速。如今他不敌于我,脸上无光,所以来您这儿吹风了?”
从御神色不愉,“切忌同室操戈类下第一句是什么?”
一寒答得颇快,“不可师兄弟之间互相猜忌。”
从御一双锐眼看向他。
一寒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但那也是师兄先坏了规矩,我只是以牙还牙。”
从御摇头,“华缨并未与我说过。”
一寒神色一僵,想了片刻后,不可置信道,“师尊,你在诈我?”
从御睨了他一眼,“何必顾左右而言其他。问你心境,答便是了。观你言行,必然属实,便合该去洞府内修炼,而非日日下界除妖,揠苗助长。”
一寒握紧了身后的神剑,全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从御语重心长道,“作乱之妖终有穷尽,不急于一时。你现下灵力增长过快,更需夯实基础,听为师一言,于洞府内清修,如何?”
一寒反驳道,“不如何。”
“妖分两派,一派主张议和,其首领现下于仙人殿上与仙尊并肩坐着;另一派,与仙、凡对立,肆杀凡众。如今,议和一派虽已与仙界结盟,但见凡族水深火热,那些仙人殿的大妖又何有动容?连带着许多仙者亦冷眼旁观。”
“大家眼里的除妖是什么,只是为了获取功德。斩杀成年妖首后,任其子子孙孙肆虐村镇,不顾凡众死活,拂袖而去。甚至!还有无良仙者苟同大妖,利用凡族喂养劣妖,待妖成年,一举斩杀!”
“他们也配登仙人殿!”
从御神君并未否定一寒所言,只是语气平静道,“世人有言,妖杀人、吃人,十恶不赦,可这是你站在凡众的角度。你可曾想过,凡族杀猪宰羊,食兔捕鹿,又是顺应天道了吗?凡众在你眼里弱小,当是一条性命,不可夺之;蚂蚁、猫与鼠,甲壳虫与螳螂,在凡众的眼里就不弱小了吗?你可曾见过有凡人抬脚踩下蚂蚁时于心不忍?”
一寒眼尾发红,“所以,师尊的意思是,仙者便该独善其身,任由凡族趋于深渊火海吗?”
“师尊,您也是从凡族修炼为仙,你就不曾,心疼过你的族类?”
从御闭上了眼,“心疼又如何,不心疼又如何。”
一寒道,“若是心疼,您大可以与仙尊一起扳倒妖君,斩于马下!杀光所有为祸四方的妖众!只余下凡族与掀不起风浪的小妖,岂非应了仙人殿创立时的初心!”
从御怒道,“你何时变得戾气甚重!”
“凡族食妖幼时,妖成年报复之,本就是顺应自然!不出大祸乱便罢,大战不起,仙界不动,这才是永恒之道!你以为仙界多大的能耐,能干预全天下的事?”
“是,曾有人拼尽全力去赌,行事至一半便魂飞魄散,怎么,你想要重蹈他的覆辙?”
一寒直勾勾看着从御神君,“我只求无愧于心,生又如何,死又何惧。”
“山泉湍急而下,若无第一块卵石率先踏出第一步,怎会有后续的高墙垒筑,挡住那嘶吼的血口!”
从御神君一把抓住一寒的肩,“休要年少轻狂!”
一寒摇了摇脑袋,偏头对从御笑道,“师尊,你当真觉得顺应自然是亘古不变的法则?还是,您本就薄情凉性,于您而言,众生皆苦,不过烟云。”
“就像云卷云舒,散去终有聚。凡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