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缨自怀中引出一小匣子,上有封灵,匣底蕴热。
金光璀璨间,一把带有颗颗锯齿的小刃露在几人眼前,齿尖诡谲寒芒。
元为含在嘴里那句,“去你娘的叛逆少年――”还未说完,他似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回头看向华缨,唇间颤了颤,将要出口之言戛然而止。
翊厘也抬头看向那小刃,垂眸道,“华缨神君,这是何意。”
华缨将那锯刃把玩儿在手,道,“齿涸刃,熟悉罢,二位。”
元为戒备看向华缨。
翊厘却一副早有预料的神色,“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早与晚。不过,这个东西三百年前便被我毁了去,你从何处得来?”
华缨道,“你不配知晓。”
翊厘仿佛有些气力不支,声音带了一丝倦意,“你若想要一条命,我就在这儿,你拿去便是。”
“风水轮流转,该到你拔刺的时候了。”
华缨望了望山巅飘散的浮云,几只云雀穿梭其中,其中一只翅膀带伤,远远拖在最末,在随着大部队七拐八绕晕了头后,径自直线飞行,减少了飞行里程。
不知是否伤重,最后的气力用尽,那伤雀直直从半空摔落,眼看便要落入刑狱的碧泉之中,成为那饿极的血盆大口盘中餐。
原本开心在前玩耍的数只云雀轻轻“啾”了一声,翅膀一瞬拉长了数丈,团列在伤雀身下,将它救了回去。
直到那群活泼的鸟雀儿离开,华缨这才收回视线。
华缨道,“取一条命,何其容易。我改主意了,今日我不动手。”
弋 狐疑看向华缨,华缨竟也不负他所期待那般,又继续补充道,“你们二人,今日必有一人将这齿涸刃插入心口。现在两个选择,捅自己,还是捅对方,选罢。”
弋 哑口无言,看着华缨的神色一言难尽。
华缨墨黑的瞳仁死盯着弋 ,道,“觉得我过分。”
弋 的神色仿佛在说,“是否过分,你当真不清楚?”,华缨道,“三百年前,他被迫承受诸般苦楚,还不曾有选择。如今,我已然足够仁慈,手段极轻地替他要债,如何称得上过分。”
弋 和事佬的算盘,偃旗息鼓。
华缨看向翊厘与元为,“自觉一点,若本君看得不尽兴,便就两枪都捅死得了,别说给你们剩骨头,本君直接将你们的灰扬入这碧泉池水之中。”
齿涸刃还未曾吃过仙者的血肉,听闻有这般好事儿,每一刻锯齿都欢欣鼓舞起来,相邻着的牙互相碰撞着,发出刺耳的牙酸声。
华缨垂眸看它。
齿涸刃瞬间颤了颤,当即乖顺匍匐在华缨的掌心。
它永远忘不了被眼前这个白衣仙者从土里挖出来时,亲眼见到的浩瀚景象。
上千年的孟极白豹气吞山河,张着一口血牙冲向这白衣时,这白衣从腕间引出一道灵力,瞬间将那白豹打歪了头。这还不算,这白衣眼中锃亮,嘴里喃喃着,“好皮毛,巧了,我徒儿正巧差个舒坦的椅垫。”
便就挽了挽袖,冲上去生生将白豹的皮给扒了。
为祸一方,嚣张了千年的白豹一着不慎,含恨而终。
当时那情状,齿涸刃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喘一声,十分听话地自己准备了棺材,躺好,主动送到了华缨手中。
连那诡异的锋芒也不敢轻易展示。
如今,它不小心又惹了这阎王,当即两腿一蹬,打算装死到底。
华缨却两指捏了它,一把扔在地上,道,“一盏茶时间,若还做不出选择,我不介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弋 已然扶着额,眉间愁虑。
翊厘捡起齿涸刃,平静道,“我来罢。”
元为一把将他的手摁在地上,咬牙,“你竟还这般惺惺作态!你到底是谁!为何总到我眼前滥充好人!”
“当谁会需要,我――”
翊厘重新捡起齿涸刃,定定看他一眼,“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既是不需要,就滚远点。”
“你让谁――”
元为最后的一个字卡在喉间。
他睁大了眼,喘息声忽而变得有些粗重,他不敢看前方,索性低下了头,双手抓着地。
碎石嵌入指缝,他感觉不到疼。
心口,右腕,灼热顿起。
似乎要将他整个身体烧成灰。
磅礴的灵力游走在他体内,流窜,奔逃,狂热。
是有仙者在给他献祭灵力。
“献祭”术法,乃是“淬骨”更高一层,献祭者身陨之时,便是被献祭者位列仙班之时。
乃是,交换命格之举。
元为自认心如磐石,尝遍百苦,世间不会再有除了歌以之外的人令他动容。
歌以是他想要的,为情所动,实属正常。
翊厘曾经是他的便宜爹,竭泽而渔一般利用也是应该。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便宜爹不是亲爹,对他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