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的一片狼藉最后都交付给了江潮和他的下属。
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不少人拎不清,头脑发热地将仇视的目光投向江潮,但在看到他高挑的身形后, 又不由自主地瑟缩。
江潮慢条斯理地踏过碎了一地的瓷盘,朝着姚婧走去。
黑色短发垂落在颈侧,姚婧松开姚母,从地上捡起一片枯萎的含羞草, 然后珍重地将其放入了西装前胸的口袋。
“觉得惋惜吗?错过了一个好女孩儿?”江潮越过姚婧, 从她的背后取过幸存的两个高脚杯, 深紫的葡萄酒涌入,激荡起一个旋儿。
姚婧接过酒, 抿了抿唇:“无关情爱吧, 她救了不少人, 确实是挺让人惋惜的。”
尤其是许多人并不值得。
人心总是贪婪的, 无关乎正义与邪恶。
自己活下来了,还希望亲朋好友都能够安好。
她偏过头,穿着华贵的ega因为含羞草的庇护而存活, 现在却将仇恨的目光射向江潮, 救命之恩和失去的怨怼相抵抗,终究是仇恨占据了高地。
“你会觉得是无妄之灾吗?”甘甜的葡萄酒进入滞涩的喉咙,激起一阵苦味,姚婧灌完,放下酒杯, 道:“举办一场酒会,却因为意外, 引来了一些仇家。”
“确实是, 比起遥不可及的变异种, 我确实是他们触手可及的靶子。”江潮耸了耸肩,他看着协助工作人员收拾残局的江登和徐殷走了过来,这才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红酒,道:“但那又如何呢,我能够问心无愧就好。”
“不怕连累江登吗?”
“怕。但成了我的儿子,一直呆在温室里,迟早会死。”江潮竖起一根手指,笑道:“我活着就还能护着他,但要是我苟延残喘的时候,他没有活下去的资本......”
“我就会带他一起去地狱。”
姚婧挑了挑眉。
实在是很有个性的父亲,感觉和她妈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爸,你们在说什么啊?”江登一脸懵地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开口说道:“研究院听说了这件事,将那些蜜蜂都带走了。”
“嗯。”江潮的烟瘾很重,他咬着烟嘴,然后把烟往姚婧手里塞了塞:“来一根?”
姚婧接过,然后在江登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娴熟地点燃烟,然后吸了一口,一系列举动堪称是行云流水。
“你会抽烟?”徐殷处理完琐事,也跟着走了过来,他的视线扫过姚婧白瓷般的手指,顿了顿:“我倒是没想到。”
“会,但不喜欢。”吸了一口就随手将烟头摁在残破的桌布上:“我讨厌的东西并不代表我不擅长。”
如果因为厌恶就远离,那迟早会在同一件事上吃更大的亏。
但抽烟这种陋习,会也只是巧合,有些东西还是不能碰。
“收拾好就回去吧。”
*
宴会之后,变异种闯入皇城这件事被压下,各个关隘的工作人员都严阵以待,但披着李奎因皮的女王蜂却不知所踪。
她的消失就像是她的到来一般,突兀且毫无痕迹。
研究院里新开辟的冰窖空无一人,骤然,冰窖的大门被拉开,宋劭穿着一套白色防护服,显地有些笨重。
在冰窖里呼出的每一口气都会氤氲成水雾,但他的呼吸却没有。
“真轻巧啊。”宋劭颠了颠肩膀上的装尸袋,塑料袋发出簌簌的声响。他用一只手稳住肩头的袋子,另一只手打开记号为4的冰棺。
拉开装尸袋的拉链。
乌发雪肤,清纯漂亮的ega静静躺在袋子中,她的全身都被血液和泥土浸染,狼狈而凄惨。
俄顷,女王蜂赫老师?”
“可能吧......反正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有空琢磨这个,”徐殷顿了顿,从一堆木.仓械零件中翻找,然后选取自己想要的,边组装边说:“还不如把你手上的东西给组好,要不然,等会儿又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不是还有姚婧陪着我嘛......”江登朝着姚婧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木.仓模型就怼到了他的面前。
江登:“......”
你不是上节课的倒数第一吗?
姚静像是明白了江登的瞳孔巨震,她的手指勾着模型,朝着江登的后脑勺敲了两下,戏谑道:“不然你以为我前两天,悄悄地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干嘛?”
那不就是趁着夜深人静做卷王,弯道超车呢?
“啊――”江登长叹一口气,他瞥了眼已经完成手头任务、甚至在他们中穿行,辅导同学的周霁,哀鸣道:“怎么一个寝室就我最废?”
“你知道就好。”赫蓉不知什么时候绕到江登的身后,她一个巴掌拍了下江登的脑壳,嘴角却压抑着笑意:“现在都才拼了一半,你好好努力,免得又要说我欺负你少年穷。”
江登憋红了一张脸,只得继续拼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