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取某个普通的酒店标间。
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床上躺着一个顶着鸡窝头的青年。这人睡得四仰八叉,被子也被踹了一半下去, 地上还掉了一副黑墨镜。
要松田阵平评价自己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只能说——最近过的一般。因为他不止要为了一个潜伏任务劳心劳力, 还要为此无数次地感叹:“如果是kiyo的话,一定会做得比我轻松得多。”
但无论他如何感叹,被感叹的对象都不会从他脑海里蹦出来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嬉笑怒骂, 或者让他锤上一拳。这比起糟心的任务更让人沮丧。
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后,松田阵平随手拿起搁在枕边的手机,第n次开始刷起前段时间拍到的视频——这是自那之后养成的习惯。虽然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视频上的人,但他怎么可能会死心。
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消息,大家都对情况有了点数。但他不一样。他总是想着kiyo会回来。这个视频上的人, 给他的感觉很像kiyo。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地看。
松田阵平例行公事般看了几遍视频,起身把窗帘一拉,花了五分钟草率地打理了一下自己。对着镜子漱口的时候,他莫名有点想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呢?kiyo。”
算了,这种事有什么可想的。他轻嘲一声, 往门外迈去。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太阳正正好地挂在天空上,远处海浪翻滚, 搅得清原晟凛心绪难宁。他低头噼里啪啦敲键盘干自己的活, 却总想歪过头去看看边上的人,顺便把他脑壳掰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距离他搞事已经过去几天了,后天就是儒艮庆典的日子。而零这家伙就像个闷葫芦, 一声不响的, 一点动静都没。没有一之日几个在, 他不方便查探人鱼岛之外的事,也没法打听零到底憋了什么招,现在真成了耳聋眼瞎的人。
在心里叹了口气,清原晟凛面无表情地把笔记本一合,“我出去一趟,重新采一下样本。”
“要我一起吗?”降谷零抬了一下头,很快又埋下去,“不过我觉得不需要。”
“……”虽然确实不需要,但这个态度就很欠收拾。
“不需要,干好你自己的事就帮大忙了。”输人不输阵,他冷冷丢下一句就往外走。
降谷零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慵懒随性地看着手里刚拿的岛上的报纸。耳机里传来熟悉的衣物和什么东西摩擦过的声音。
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降谷零听了一会儿,把报纸放下,一只手虚虚扶在耳廓边,轻轻敲了两下。
“安室先生!”那边传来风间相当有精气神的声音,隐隐还伴着海浪拍打的哗啦声,“已经准备好了!这边有一只小型游艇,随时可以使用。”
“虽然这次是安室先生的个人行动,但我充分理解您的做法。”也许是海浪太大信号不好,风间裕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会全力支持您的行动的。”
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屈指再次轻敲两下耳机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敲了一串暗码,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离岛后行动。
风间裕也立刻回应道:“收到。那安室先生是计划什么时候离开?”
降谷零刚想敲耳机,但却被右边另一只耳机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从刚刚开始,白州那边就隐约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不像是海边潮涌的声音,倒像是瀑布。
他记得建在林间的这栋旅馆位置比较幽僻,没什么人来往,虽然离那座有名的人鱼瀑布有点距离,但胜在路线简单。右转出去的话,就能进森林,然后再走六七分钟就能到。
这不是白州平时出去会走的路。
风间裕也:“安室先生?”
降谷零敲了两下耳机让风间裕也安静,凝神听着右侧的耳机。
“在哪里……?”
水流的轰鸣声变得更大了。几乎要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但降谷零听出这是上次那个丢失了儒艮之箭的叫做门协纱织的女性。
“你说什么?”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门协纱织惊慌失措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降谷零心下一紧,但抑制着没有动作,而是静等着白州的行动。
“不是说好把人鱼之墓的位置告诉我吗?”门协纱织似乎是在和谁说话,情绪非常激动。
“喂,喂?!”大喊的声音愈发清晰,几乎要穿破他的耳膜。
降谷零头疼地揉揉额角,心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思虑再三,他换了一身黑衣黑裤黑帽子,衣领很高,再把帽檐压一压,基本上看不见他的脸。
降谷零偷溜出旅馆,注意着不要被人看到。而在这期间,门协纱织一直在和那个人说话。门协纱织情绪很激动,但对面那个人却一言不发。
“你……?”门协纱织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很震惊,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哗啦”声和短促的高分贝惊叫。
坏了。
降谷零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