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幽不清楚这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但有一事她已能万分肯定――
这龙给个竿子就能往上爬,确实想上天。
撼竹哪敢插嘴,这左一个大妖,右一个神裔, 哪个不比她有能耐。
她默默在心里嘀咕, 这龙是把她家尊主当米缸了吗, 时不时就舀上一勺米,这不得……
不得把人掏空啊。
“你年纪小小的,胃口倒是挺大。”渚幽见她能顺着竿子往上爬了,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双目低垂着,未立即将依偎在身侧的小龙推开,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
长应仰着头看她,气息奄奄的又咳了一下, 险些没就地倒下。她神情迷惘,质疑道:“我年纪……应当不小。”
这模样娇娇弱弱的,着实像是在娇嗔。
“就这还不小?”渚幽手一抬, 将掌心覆在了长应的天灵盖上。
细细长长的五指差些就能将这小丫头的脑壳给全笼在手下。
长应被她的手给按了一下脑袋, 这身量的差距已非常明显, 她嘴角登时一垮, 又不高兴起来了。
她面上冷漠, 柔软的小手却像贼一样,不声不响地拉上了渚幽的袖口, 还得寸进尺地继而往上, 想圈住那截温热的腕子。
渚幽心下暗叹,果然是亲自带大的,着实黏人, 非得牵手。
小龙软绵绵地倚着她,似是没半点力气,一副被推开就会立即倒地的模样。
渚幽将覆在她头起来,龙这玩意在上古洪荒时还真算得上是凶兽,那时混沌初开,后分了天地,龙腾空之时能遮天蔽日,捣得海水翻腾,近有滔天之势。
渚幽没多想,将长应的下巴一松,转而将食指抵在了她的眉心,又将灵力探入了其识海之中,这一回也是顺畅无阻,但也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到。
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全是雾,连一根灵丝也见不着。
明明这几日经历了不少事,可这几个日夜却像是没在长应的识海中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她依旧像是一卷素笺,干净又纯真。
渚幽不信邪,又驱使灵力,试图驱散那些白蒙蒙的雾。
她虽是瞎惯了,可看见这么一大片白,还是略微不舒服。
她的灵力卷上了那浓白的烟,烟缕骤然反侵,白雾像是成了龙爪一般,拧上了那一缕灵力。
猝然间,她像是触了冰,素白的食指猛地一颤。
渚幽猛地收回了灵力,抵在长应眉心那根细白的手指也随即收回,她捻了一下指腹,沾在手指上的一抹烟登时散了去,钻回了长应的识海。
“那是什么?”撼竹只瞧见那白雾一样的东西游进了长应的眉心,却不知那是什么。
长应见那抵在自己眉心上的手收了回去,一时有些不解,缓缓将头又探近了一些。
渚幽又将食指抵了上去,这回却没有将灵力探入,而是使上了一些力气,将这烦人的脑袋给推远了,一边说:“这是什么东西,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长应很坦然,糯声道:“我不知道……”
“你去隔间睡。”渚幽心有余悸,着实怕了她识海里的白雾,摆摆手道:“别让我看见你。”
长应退了一步,却没有乖乖去那小隔间,反倒转身坐上了身后梆硬又冷冰冰的木床。
撼竹连忙壮着胆子去擒住了她那龙爪,说道:“祖宗,你还是和我去隔间吧。”
长应挣了一下,冷漠的小脸上浮起一丝愠色,随后胸腹一颤,一口血喷在了卷成一团的薄被上。
苍白的小脸上,那丹红的血格外醒目。
撼竹被吓得松了手,立即回头朝自家尊主求救,“尊主,这、这……”这龙不会是气急攻心了吧。
渚幽却像是没看到一半,挥挥手说:“把她弄走……”
撼竹架起这吐了血的龙就往隔间走,一步也没有停。
隔间的门被灵力一卷便关上了,嘭的一声,关得十分无情。
软榻上,渚幽肩颈一松便斜斜倚了下去,她低下头,银白的发散在脸侧,蜿蜒着自榻沿垂向地面,身上的魔纹在雾 般的外衫里略微一浅。
她神色晦暗不明,久久才微微张了嘴,吐出了一口寒气,那寒气刚散出来,就将软垫上那一株绣花给冻得结了一层霜。
长应身上的寒气,可越来越厉害了。
过了一日,院里的弟子一大早又敲了这三人的房门,问道:“师兄今日可要去听早课?”
渚幽躺在软榻上,用素白的手臂托着头,听见这声音才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皎皎白发铺了满榻,竟连那凡人的躯壳也没有用。
那三人受了重伤,即便是夺舍的魂已经离体,也久久没有醒来。
她薄唇一张,明明用的是自己的声音,可听在门外那弟子的耳里,却像是他那师兄一样。
“不去……”她懒得应付这些凡人,扮凡人可太累了。
屋外的弟子顿了一下,讪讪道:“可师兄你今日还是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