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江语明二十二年的短暂人生, 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一刻。他相信即便能活到九十九岁,也不会出现比眼前更狼狈恼火的一幕。
亲妈裹在前任的长外套里,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被前任挡在身后。
前任衣衫不整, 头发凌乱,脸上残存着不可描述的红潮, 翻着白眼质问他懂不懂进别人房间要敲门。
这他么到底是谁的妈!
这他么到底是谁的家!
老实说,看到沈证影瑟瑟缩缩躲在胡籁身后, 仅露出小半张脸就能让人感觉她此刻无助窘迫和绝望, 江语明不是不后悔。在明显猜到母亲的私事之后,仍然不顾一切闯入她的房间不是得体、明智之举。如果当事人换成自己, 被亲妈当场抓到跟人口……恨不得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可是在他听到亲妈喊出前任名字的那刻,怒火和惊诧直冲脑门,烧毁了所有的理智。
他实在控制不住。
就好像现在,他站在门口,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胡籁怒目以对, 一副你怎么还在那里快点给我滚出去的模样, 换谁谁忍得了。
深吸几口气,江语明松开捏紧的拳头, 狠狠瞪了胡籁一眼后对沈证影说:“我先出去。”
说完带上了门。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先出去给她们空间,但走是不会走的,她们也别想就此瞒混过去。
门在合上的那一瞬间, 胡籁听到身后一声口申口今,要不是她手脚快迅速扶住,沈证影几乎瘫倒在地。
江语明进门之前, 在连番痴缠和胡籁的口舌之下,沈证影早就手脚发软站立不住,勉强倚靠在衣橱门上。江语明不解、恼怒的目光带走了她最后的力气,若非胡籁紧紧抱住她,她几乎无法凭借自己的力气站住。
与面对江语明时的强势不同,胡籁内心充斥着不安与忐忑。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侬我侬被人撞破不算,对方是自己的前任,是亲密爱人的儿子。
如果初衷不变,此刻她应该得意、应该狂喜。
江语明的反应她看到了。
不难想象,一向英俊的脸突然狰狞成这样,双手在发抖,内心还不晓得要如何愤恨。
可是沈证影的反应她也看到了。
人就在她的怀里,被她紧紧拥住,仅仅发出微弱的气息,像是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气和精神,只剩下一具空壳。
胡籁想要说些什么,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一张嘴,声音嘶哑,喉咙堵得死死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抱住沈证影,通过拥抱传递自己的决心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沈证影缓过神,拍拍胡籁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你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我想陪着你。”
沈证影冲她笑一笑,“陪我做什么,我就换件衣服。”
笑容很浅很淡,胡籁觉得有一些冷。
在沈证影的坚持下,胡籁走出房门,一走出去就哆嗦了一下,一道门内外温度两重天。
比室温更低的是江语明的目光,冰箭似的,朝着胡籁无声冷笑。
被人破坏好事,心情懊丧到极点,沈证影又态度暧昧,胡籁的心吊在半空中,像是蹦极前面对空谷,上不上下不下,恨不得打烂江语明的头,哪会搭理他。
“嘁。”胡籁默默系上围巾。
一向觉得胡籁刁蛮任性,不想这女人竟然可恶到这种程度,江语明被她阴阳怪气的嘁嘁得心头火起。胡籁要是个男人,他早就打得她满地找牙。
“你到我家来做什么?”江语明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压得了声音喝问。
胡籁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声不响。
心说:做什么,做//爱啊,还能做什么。关你屁事。
“你跟我妈是怎么回事!”
明知故问,都那样了还要问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发现江语明那么蠢啊。
胡籁说:“你看到的那回事。”
“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江语明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没问几句,火又冒了上来。
胡籁从来没隐瞒过她有前任的事实,据说全是男人。那么她又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要勾搭他妈。
这女人看起来就是跟笔笔直的钢筋啊,怎么说弯就弯。
还是说跟自己谈恋爱之前,胡籁已经开始打他妈的注意。自己是她的踏脚石,如果不是早早分手,早晚会被她一脚踹掉?!
庆幸自己分手及时,同时江语明脑袋里又冒出另一个想法。分手时,胡籁平静如常,一点没发脾气,他所设想的任何怨言诅咒全都没有出现,难道应在此刻?
等等,沈证影还提过她现在有个合作单位叫昆仑科技,接口人是个小姑娘。那人应该就是胡籁。
“胡籁,你他妈……”江语明骤然色变,指着胡籁的脸,气得说不出话。
“素质,注意素质。别让人家觉得你没家教连累你妈。”胡籁冷着脸,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