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很温馨。”沈证影站在客厅打量一圈, 得出一个结论,“家里很干净,很舒服, 你很会生活。”
老实说, 相当意外。
她以为会看到衣服、鞋子、化妆品、杂志、名牌包包堆得随处都是。
好吧,这么说似乎对胡籁不公平。
从认识胡籁到现在, 来来去去就那么俩包,也很少见她化妆。小姑娘正值青春, 肌肤细腻光滑, 如花似玉怎么都好看的年纪, 不需要外界染料修饰。
胡籁没在意, 进门先把两人的外套挂衣架上,洗完手指挥沈证影去洗手, 自己进房里给沈证影找出一双拖鞋和一套衣服,“要保持家里干净很简单,要么自己勤劳, 要么请的人勤劳。呶, 植物也是,偷偷告诉你, 植物常亮如新的秘诀就是将死时即换新的。”
不止是植物常亮如新的秘诀, 是近乎一切事物常亮如新的秘诀。
才想说小姑娘说得有道理,沈证影拎着一套洗干净的灰色运动衣裤惊诧不已。
“来你家还要换衣服?”
活到这把年纪,就没见过去人家家里做客进门就要换一身的。
她是该感叹胡籁爱干净呢,还是该感叹胡籁没把她当外人。
到底谁是处女座啊。
“这不是要做好消毒清洁工作嘛, 进家门不换衣服怎么随便坐。我们身材差不多,我衣服你能穿。洗得很干净的,洗衣液、消毒液全放了, 放心。”
她是关心洗得干净不干净嘛。
“你朋友同事到家里,你也拿出几套衣服让人家换啊?”
胡籁以身作则,一回家自己先换,听沈证影不情不愿,磨磨唧唧的,边拉上衣的拉链边说:“病毒横行期间,谁没事请人家来家里聚会,疫苗还没出呢。大家都很谨慎,聚会选在外面碰头。”
“那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吧。这里离学校近,走过去就到了,刚好食堂开饭,能赶上一趟热的。”
怪就怪在自己太不谨慎,没事脑袋一热亲什么不好要亲她,亲完就跑也就算了,还跟她回家。人果然不该感情用事,一旦失去半分钟理智,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嘛。
沈证影懊悔,她想跑路。
“马上有酸汤鱼火锅,你还想吃食堂?我不要吃,你也不许吃。”短暂又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胡籁妥协,“好吧,实在不想换就不换。如果不穿外套冷,就披这件。”
小姑娘的纠结太过明显,以至于沈证影对她的干脆感到不好意思。
其实想一想,国境之外新冠确诊者不曾减少,上海每天都有输入性确诊病例,偶尔会蹦出一两例本土确诊,行径路线遍布全市。前两天还有个新确诊,弄得不好外出容易中招。胡籁龟毛是龟毛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哎,作孽,第一次去别人家要换衣服这种事……
匪夷所思。
又不是去澡堂子洗桑拿。
下次再也不来了。
沈证影认命地换上胡籁的运动衣裤,往门口全身镜前一站,两人穿衣风格过于统一,一个麻灰一个黑灰,站一起倒像是一家人。只是她一脸郁闷多少有些脾气,而胡籁笑眯眯地满是感激,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好说话,上了她的鬼当。
小姑娘还说:“嫌弃我衣服的话,沈老师下次带一身来,放我这就行。”
呵,还下次呢。
沈证影白她一眼,“你怎么总想得那么美!”
小姑娘眨眨眼,“可能因为人美?”
“呸!”
“沈老师随便坐,想喝什么?咖啡、水、酒全有,饮料只有苏打水、汤力水和干姜水。”
果然要换了衣服才肯招呼随便坐,沈老师什么都不想喝。
胡籁两手搭在沈证影的肩膀上,“要不要看看我的卧室?”
“你舍得?”
那架势,估计不看不行。
“舍得啊,你要不走想睡在这里我也只有举双手双脚同意的份。”
呵呵。
“想想你趴在桌上流口水的样子,就知道你家的床不好睡。”
沈证影自问内敛,很少在课堂上奚落学生,除非他们故意捣乱,比如睡着打呼。碰到胡籁之后,一波一波的吐槽如潮水激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之后的冷嘲热讽大半在近几个月贡献给胡籁。
胡籁卧室不大,一张一米五的银色金属架床占据室内小半空间。浅蓝色的床单上铺着厚厚一层被子,被子上压着一条绒毛毯子,感觉倒在那张床上之后,整个人会彻底陷下去再也不起来。
床上东倒西歪横着几个玩偶,liv heart的大号恐龙、大号鲨鱼和大号黑猫。床头挂着一幅近乎油画的照片,沈证影勉强能认出是被佛教徒誉为世界中心,有神湖之称的玛旁雍措。
床左侧是一整排衣柜,拉开右侧的孔雀蓝色窗帘露出飘窗。好家伙,飘窗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和几个毛绒玩偶,样式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