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过来了,很多事都方便许多。
比如那硌得人腰疼的床板,或者忽闪忽闪奇怪的灯泡,以及时而不出热水的花洒。如果单是曲岭惜一个人,他大概也能搞定,但依照他的个性,不是拖延就是哭丧着脸投奔无门。
一个人,总比两个人难。
曲岭惜和顾深互相扶持了一周后,所有事都进入正轨。
小攒笑着告诉他们,帮顾深申请的住处已经下来,他们很快就不用挤在一起啦。
曲岭惜表面上,谢天谢地。
实际上,心里涌过一阵失落。
这一周的时间里,曲岭惜已经尝试过教学。他只是一个美术老师,却因为美术终究是一门兴趣课,被安排成数学、语文、美术三合一的人民教师。
可以想象,凉城的教师资源究竟有多稀缺。
好在,只有一个班。曲岭惜不至于周转不过来。
习惯一阵后,他晚上还有精力再和顾深来个两回合。事毕,曲岭惜来了一根事后烟,他坐在床头,烟雾袅袅,心想,事业、情人、美貌,他都完美拥有,这不是人生赢家是什么?
曲岭惜得意地抖着腿,顾深赤着胸膛过来,一声不吭地夹断曲岭惜手中的烟,随意地丢到垃圾桶里。
曲岭惜猝不及防,对情人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顾深看着他,目光犀利:“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曲岭惜一愣,“早就学会的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明明他们在凉城初遇的时候,顾深就知道的。
“cherish不会。”顾深仍在盘问,“所以这四年间,你究竟什么时候学会的坏毛病?”
很普通的一句话。
曲岭惜却莫名被扎了一下,他宛如被踩到逆鳞的刺猬,浑身炸毛,他推搡着顾深,嚷道:“好的,cherish是白月光,他不会抽烟,还很爱你,你去找他啊。”
顾深静得宛如一座山,很沉,曲岭惜怎么都推不动。
他都快急哭了。
曲岭惜用尽蛮力:“你去啊。”
顾深叹了口气,握住曲岭惜推他的手,附身在曲岭惜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湛蓝的瞳孔下落着细碎的光,拼凑起对面人的身影:“我去哪里?我的cherish就在这里,我心爱的人曲岭惜就在这里,宝宝,你说我去哪里?”
曲岭惜安静下来。
他缩在顾深的怀里,哭累了,一抽一抽,全是哭嗝:“……我,嗝,在凉城等你的时候,学会的,嗝,抽烟。”
顾深早有猜测,他拍打着曲岭惜的脊背,宛如安慰着一个弱小的孩童,“是吗?”
“我,嗝,所有的坏毛病都是那时候学的,抽烟,嗝,喝酒。”曲岭惜难过极了,因为他好丢人,止不住哭嗝,恢复记忆以来,他在顾深面前一直游刃有余、淡定自若,竟然毁于一旦,太丢人了,“最难过的时候,我一晚上能抽三四包,奈桑家民宿的烟灰缸,都不够我用的……嗝。”
顾深似乎为了惩罚曲岭惜,打了下他的屁股。
曲岭惜更羞了,蜷缩起来,像个红透的虾子。
“我比他多了很多坏毛病,嗝。”曲岭惜扁了扁嘴,“但我也有比他好的地方。他,那种小少爷,娇气得很,觉得物质能满足一切,脏活累活都不肯干。我比他好多了……我现在身兼数职,还是个人民教师……嗝,也能体谅你以前对我的不好了。”
美人打嗝也多了两分好笑,何况是哭嗝,顾深看着心爱又心怜,心想这么个宝贝,别人疼都来不及,他怎么差点就弄丢了呢。
顾深爱怜地轻吻着曲岭惜脸上乱七八糟的泪。
良久,等曲岭惜不再打哭嗝了。
顾深忽然福至心灵,明白曲岭惜这段日子究竟在纠结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更喜欢四年前的你,而不是现在的你。”
曲岭惜张大美眸,心想他怎么说出来了。
这么直截了当,没有任何铺垫,就把这件事给捅破了。
曲岭惜缩了缩脖子,不想说。
顾深也不逼问。
他起身去浴室想去打盆热水,没想到半夜凉城限热水,无法,顾深只好临时烧水,打了一小盆端到卧室,扶着曲岭惜给他擦脸。
曲岭惜已经镇定下来,他难以置信刚才那个哭着打嗝的人是自己。
他绞尽脑汁,都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顾深帮曲岭惜擦完脸,曲岭惜便歪了下头,问:“你说,我刚抽的烟,是不是有酒精?否则我,怎么就这样了?”
曲岭惜怎么也想不明白。
顾深哭笑不得。
实际上很简单,刚恢复记忆时,曲岭惜心里满是防备,拿不准顾深什么意思,也拿不准顾深这个人,他甚至拿不准自己心里的想法。
来凉城短短一周,两人朝夕相处,水乳交融,吃住在一块,睡在一块,皮贴皮、肉贴肉,曲岭惜自然毫无防备地卸下心房。
深夜又是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