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
曲岭惜回家吃饭。
曲家没有根基,全靠曲父白手起家。不像别的交好的合作伙伴,几乎都是积淀多年的世家,还保留着老一辈的偌大主宅,长幼尊卑一一有序。
曲家对子女的教养比较宽容,从来没有硬性要求过他们什么,就是这样宽松的家规,养出了曲岭惜这样随心而来、随性而去的个性。
曲父五年前在s市的一个黄金地段,全款买了一栋市值过亿的别墅,依山傍水,韬光养晦。
至此以后,曲家人就长期居住在此,只有曲岭惜因为学校低处偏远的关系,选择租房住。
这栋别墅所有的审美都是由曲灵把控的,每个人的房间都按照每人的性格设计,各有其特色。曲父平日里喜欢学一把文化人舞文弄墨,曲灵就叫设计师把书房装修成山水别意的感觉;曲母年轻时喜欢秀一把歌喉,她就特意腾出空间设计了一个家庭影院给曲母。
在这一点上,曲岭惜是很佩服曲灵的。她这人个性凌厉,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还很骄傲,自认为审美情趣高出别人一大截。
要是真按她本人的风格设计这个别墅,该不知造出多么简约的风格,将断舍离贯彻一致。
曲父和曲母也算处于半退休状态,周一二三在家看电视看报纸刷新闻,周四五六就有可能出去旅游放松心情,过着神仙眷侣的养老生活。
某一天能凑齐一家人也挺不容易的。
cd缓缓地流淌着轻音乐,曲岭惜闷声不吭地坐在曲灵的副驾驶里,一刻不停地玩着手机。
曲灵很快换了首歌。
悲伤得撕心裂肺的歌声萦绕在耳畔,延绵不绝,余音绕梁。曲岭惜听不下去,皱了皱眉,“这挺好的日子,你放那么苦的情歌做什么?”
曲灵说:“祝你分手快乐啊。”
曲岭惜正要去切歌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吊在半空中。他郁闷地说道:“你果然猜到了。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还行,一般明显,别人看不出。”曲灵草率地揉了下弟弟的头发,“但我是你姐啊,我了解你。”
曲岭惜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也别掉以轻心。”曲灵说,“爸妈也了解你。你这种丧的状态,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俩肯定能发现什么。”
曲岭惜垂眸:“哦。那我尽量伪装一下。”
酷炫的银灰色超跑,掠过郁郁葱葱的人工种植松木,天空明澈干净,逐渐驶入一片高级别墅小区地段。
曲父母早就知道曲岭惜今天回家,早早地大开门户,在门口迎接他回来。
即便年过半百,曲父母依然看起来很年轻。曲父早年忙于应酬,不免容易发福养出了将军肚。曲母却是从年轻起就在用心保养,如今依然身姿窈窕,落落大方。
姐弟俩相继下车。
因为好几个月没见到父母,还瞒着他们飞凉城,曲岭惜又自责又有些近乡情怯,站在原地没敢动。
曲灵索性半推着他往前走。
曲母着看姐弟俩大闹,皱眉道:“阿灵你总是欺负你弟弟。”
曲灵耸了耸肩,“他乐意被我欺负。”
曲岭惜撇了撇嘴。
曲灵凶巴巴地说:“难道不是吗?”
“是啊是啊。”曲岭惜不走心地说,“我就是愿意被我神仙似的姐姐欺负。你就是仙子,我什么都该听你的。”
曲灵洋洋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曲岭惜有私自飞凉城的把柄握在曲灵手里,他觉得爸妈知道这件事后绝对不会云淡风轻地略过去。
他怕曲灵告密,只好按头被曲灵欺负,有苦说不出,一双眼时不时抬头看看爸妈,泫若未泣,欲语还休,实在委屈极了。
曲父大笑着拍了拍曲母的肩膀,“没事,姐弟俩打打闹闹说明感情好。”
闲聊了两句,一家人就走进了客厅。
曲岭惜一进去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他轻轻地嗅了嗅,眼珠子瞬间就亮了,拉住他妈问道:“这是佛跳墙吗?”
“对啊。”曲母笑呵呵道,“就是你以前常吃的,我的独家自制。”
小时候曲岭惜爱看电视,古装剧里那些王宫贵族总会出现这一道菜。曲岭惜看着眼馋,就总是抱着曲母大腿,央求着曲母做。这可是一道工艺极其丰富的名菜,曲母哪里会做。
但她又不忍心小曲岭惜伤心,找了不少资料,做出了一道属于专属妈妈味道的“佛跳墙”。
后来,曲家发达以后。他们一家人吃过正宗的佛跳墙,滋味的确鲜美,可称一绝,但曲岭惜却永远忘不了曲母专属“佛跳墙”。
家里雇阿姨后,那么多年,曲母都没有亲自下过厨,说是太伤手,这次却为了曲岭重新回到烟熏火燎的厨房。
曲岭惜还是很感动的。
他潦草地洗了个手,就坐在餐桌前,舀了一碗汤细细地品尝。
曲灵打他的手,“爸妈都还没盛饭呢,你就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