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抠下来的一寸照,看得出来是老照片,挺有年代感的,还是古老的黑白照。
但曲岭惜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一寸照,对方也照得灵气逼人。
毋庸置疑,照片上的男孩是好看的,甚至称得上是清纯系美人。他很青涩,满脸的胶原蛋白,黑发柔软地贴着脸,一双笑眼波光潋滟,却全无妖艳之气,只有少年独有的单纯和清新。
如果硬要用一种植物来形容他,那绝对是栀子花,散发着清纯的甜香。
这些都不是最让曲岭惜震惊的。
最打击他的,是这个被顾深珍藏起来的男孩……实在和他长得太像了。从五官到脸型,无一不类似。
若是说严立和顾深有点血缘关系的加成,那么最多也只有两三分相似。然而,他和这个男孩,少说也有八成相似。
不认识他曲岭惜的人,大约会以为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惊讶至极。这世上竟然有长得那么想象的两个人,如果不是他确定曲父母只生下了曲灵和他,曲岭惜会毫不犹豫地怀疑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
硬要说差别的话,那么真的只能从气质上去挖掘。
这男孩,看着就比他单纯干净多了。
曲岭惜虽然还算年轻,动不动被顾深叫“小朋友”,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早就过了可以肆意幼稚的年纪。“小朋友”只是恋人在私下的情趣,做不得真。
然而,照片上这个男孩,是真的年轻,肆意的青春从照片上跃然而出,挡都挡不住,是真的小朋友。
他的眼眸不沾染一丝社会的俗气,天真烂漫得如同赤子,连笑容都那么简单。曲岭惜自认为一分一毫都比不上。
曲岭惜心想,顾深喊自己小朋友,真是侮辱了这个词语。
这种程度的昵称,就应该配这个男孩才对,配他着实不符合。自己都二十四岁了。
然而曲岭惜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也许顾深早就喊过男孩几百遍、几千遍“小朋友”,对他曲岭惜用这个昵称,不过是移花接木、爱屋及乌罢了。
这张照片,曲岭惜当时只能算是惊鸿一瞥,多看他怕心脏承受不住,所以很快就合上了皮夹。
可照片这个男孩,确实很厉害,像是下了蛊一样,即便只有一眼,他的眉眼就盘旋在曲岭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牢牢地抓住他的心脏。
难以表达曲岭惜此刻是什么心态,反正他看着桌上的饭菜,毫无食欲,只想不停地喘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顾深感受到曲岭惜皮肤的凉意,皱了皱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曲岭惜忍了忍莫名的不适,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他胸膛微弱起伏着,他轻轻地吸了口气,“我再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顾深忽然拉住他的手。
曲岭惜干巴巴地笑道:“我真的没有不舒服,好得很,你放心。”
顾深还是没有放手。两人对立而站,连空气都变得胶着。
曲岭惜歪了下头,表示疑惑。
过了小一会儿,顾深总算舍得放开他的手腕,收回目光,淡淡地落在茶几上。那里恰好放着他的皮夹。
曲岭惜逃难似的离开顾深身边,他飞奔到洗手间,后背挨着门关上,木头人似的站着,起起伏伏地喘息着。
五分钟前,顾深还用他地花洒和沐浴露洗澡,洗手间热雾弥散,散都散不去。明明是他常用的沐浴露,被顾深也用了以后,就赋予了它不一样的感觉。
连空气都是暧昧的、燥热的,引人发疯的。
曲岭惜这才想起,他最近用的沐浴露就是那可恨的栀子香味。他以前很喜欢这个味道,c牌的一线洗漱产品,香味分为前中后调,前调就是纯粹的栀子香,淡淡的,很对他的口味。
这款沐浴露他用了整整三年,国内专柜撤线以后,他还专门每月让朋友去带。只有去凉城这二十来天,他嫌麻烦,用的是民宿自备的洗护用品。
今天再度闻到这个味道,却是很是讽刺。
他只要一呼吸,就会想起那个男孩。以后怕是再也用不了这款沐浴露了。
曲岭惜将洗手间的窗户打开,通风后,他内心的反感和闷热才消散一些。
他坐在马桶上简单地发呆。
大约发了五分钟的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找订民宿的软件。然后又从详细介绍里翻找着老板娘奈桑的联系方式。
很快,找到了。
可以问了。
曲岭惜的手指轻颤着,他没有选择打过去,而是发了条短信,编辑了长长的一段。大意是表明自己的身份,又问她是不是奈桑。
他以为老板娘会很忙,即便回他消息也很慢。
出乎意料的,他发出的下一秒,奈桑就立刻有了回音。
对方答:“是。”
天意如此,这下躲也躲不过去了。
曲岭惜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