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立走下台阶,他来接曲岭惜。
曲岭惜转头问顾深:“今天晚餐加一个人,可以吗?”
他指的是严立,顾深没说什么。曲岭惜只当他是默认。
等到严立越来越近,顾深眯着眼看了看对方,问道:“你们是在凉城认识的吗?”
曲岭惜点了点头。
顾深嗯了一声,沉默少许,“那不靠谱。”
曲岭惜啼笑皆非。顾深很少评价别人的私生活,能让他说出“不靠谱”三个字,那他曲岭惜该有多不靠谱。
是啊。他顾深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曾经就对雅雅教导过,人这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对曲岭惜这种不爱惜自己、在一个陌生城市来一段露水情缘的人,肯定是看不上眼的吧。
曲岭惜笑了笑,看起来不太在乎顾深的评价,“还好吧。他对我很好。”
闻言,顾深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曲岭惜并没有发现。
等到严立走到面前,大家都惊讶地察觉到了
这个曲岭惜的准男友和他们老大有一点像。硬要说有几分相似,实际上连三分都没有。严立的长相扔在人群中可能还能评个优良,一旦和顾深作对比,那分数就完全不能看。
可那双眼,还真有点相似。
苏这时候看曲岭惜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如果不是他知道,曲岭惜更早认识这个严立,他铁定会误以为曲岭惜对他老大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找了一个和顾深眼睛有几分相象的男人。
俗称……替身。
雅雅水灵灵的眼珠子也在顾深和严立身上徘徊个不停。
向来在人情世故上有些迟钝的雅雅都发现了两人的相似点,顾深本人不可能没发现。
严立自己也有点吃惊,他很快在这几个人中判断出了顾深的中心地位,友好一笑后,率先想和他礼貌地握下手。
顾深却没动,他完美无瑕却有些凌厉的侧脸向曲岭惜偏了偏。
“小惜。”顾深问,“能告诉我你这位朋友姓什么吗?”
小惜?顾深什么时候有这么喊过他。
曲岭惜脑袋像装了一袋浆糊,他猜测不出顾深这么喊他的原因。
这句小惜像包了蜜糖的毒药,令曲岭惜喉头甜涩,却是饮鸩止渴。
严立动了动嘴唇,想要介绍自己,他露出一个职场上常见的标准微笑,“你好,我姓……”
顾深却没来由地打断他,目光始终停留在曲岭惜身上。
见他没动静,便又耐心地唤了一遍“小惜。”
曲岭惜的脑子全部塞满了“小惜”两个字,快要爆炸了。
他曾设想过顾深这么喊他的场景,只要一想,就觉得手臂的汗毛都要立起来。没想到现实比想象更令他冷静不下来。
过了小一会儿,曲岭惜才对顾深介绍说:“他姓严。”
“严先生。”顾深颔首,提出一个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疑问,“顾忻芝是你什么人?”
曲岭惜甚至都没听清顾深问了什么。
严立倒是听清了,却是疑惑地说:“……她是我姨母。不过我和她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你认识她?”
顾深微一颔首,没多说什么。
曲岭惜偷偷问苏,小声道:“这个顾……什么芝的是谁啊。”
都姓顾,听起来就有点猫腻。
还没等苏解释,顾深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严立:“她是我母亲。别人都说我的眼睛像她。我一看见严先生,就想你可能和她有一些血缘关系,随口问问。”
严立直接被这几句话给整懵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妈确实跟他提过,自己有个表兄弟,是个混血,长居国外。
那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就是了。
按照中国重血缘的传统,此刻他应该来一个友好或者潸然泪下的认亲。
可看顾深没有一点认亲的打算,严立也觉得贸贸然叫一声“表哥”或者“表弟的”挺尴尬。他和顾忻芝这边的亲戚实在不熟,连顾深比他大,还是比他小都不太清楚。
严立想了想,礼貌地问道:“姨母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可以吗?”
顾深看了他一会儿,平静地说:“三年前她去世了。如果你想要前去祭拜的话,不必。她可能也不记得你。”
听完这句话,严立靠着职业习惯保持的良好风度也快绷不住了。
这个顾深,对他有敌意。
虽然他不知道敌意从何而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混血亲戚,可自认为以前也没得罪过他。
只不过两家人平常比较疏远而已。
严立尴尬地笑笑,“祭拜还是要祭拜的。你在b国待久了可能不知道我们c国的传统礼仪。我们国人最重亲情,不像b国那么冷漠的。”
顾深轻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说:“是吗?情谊重到连人去世也不知道,也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