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临仙楼――
一群穿着白色弟子服的少年们围坐在酒楼二楼,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却无人享用。
一声鸟鸣打断了肃然的气氛,窗沿上落下一只浑身雪白的信鸽,靠窗的丛霖迅速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他没有拆开,而是双手递交给邻桌的青岩长老。
青岩长老抚过白须,缓慢将信纸打开,他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倏地变了。
青岩长老将近二十年没离开过无尘宗一步,他之前与人约定,此生绝不踏出无尘宗。
无尘宗掌权人皆不见踪影,弟子们多次恳求,他才不得不破了自己当初的誓言,亲自下了山。
青岩长老对门下弟子们管教严苛,加上他不懂变通,说话时常咄咄逼人,在弟子们眼中是个不折不扣、刁钻古板的小老头,和他打过交道的都知道,他一心心系无尘宗,公正办事,就连无尘仙尊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这次下山,一是为了从鬼王手中夺回晏离舟,二是调查瀛朝雪和朝漉的去向。
一年前,瀛朝雪带着晏离舟去了沧州治病,自此便再无音讯,青岩长老和上一任妖王有些家族渊源,故而和苍鹭山也有段交情。
苍鹭宫封山了一年,月前才解除了封印,青岩长老立刻传信给苍鹭宫询问当初发生的事情,等了五天才收到了苍鹭宫的回信。
妖王青述被妖后杀死后,妖后已经伏诛。
妖王的儿子们死的七七八八,苍鹭宫只留下几位不堪大任的小皇子们,还有七公主青葵与大皇子青啼。
青葵看淡了往事,她无心与青啼争夺妖族之主的位置,自妖后青绵死后,她便离开苍鹭宫,不知道去了哪里。当初晏离舟的长剑没有捅穿青啼的胸口,却给他留下无法治疗的创伤,他一个人守着偌大的苍鹭宫,这里再也没了往日的生气勃勃。
青啼给青岩长老寄去的信上只写了简单几句话,简明扼要的交代了瀛朝雪的去向。
他和无漾的交易已经结束,无漾自己火烧眉毛都来不及处理,哪会想到还有他在后面使绊子。
青啼就是在刻意报复无漾当初的威胁,无漾有胆量掳走晏离舟,就能想到,他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
“长老,我师父他怎么了?”丛霖看着青岩长老的面色,心下起了不好的念头,着急问道。
烛魔之战后,这世间少有魔物的气息,它们潜伏在暗处,不敢再出来为非作歹,近日来魔物的气息越发浓烈,隐隐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丛霖是瀛朝雪的弟子,瀛朝雪失踪了那么久,他日日担忧,生怕瀛朝雪落到了魔物的手里。
可以瀛朝雪的本事,普通的魔物根本奈何不了他,那他师父究竟去了哪里?
青岩长老叹了口气,将纸条递给丛霖,哀痛道:“你自己看吧。”
丛霖迅速接过,身后的弟子碍于青岩长老在才不敢上前,纸条一到了丛霖手中,他们立马围了过来。
“不可能!”丛霖手一抖,纸条被风卷走,落到了另一名弟子手中。
丛霖面色发白,摇着头喃喃道:“师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信纸上说,苍鹭宫一年前遭受劫难,瀛朝雪在与鬼王无漾的打斗中丧命,他们不久前在当初的残骸里找到了瀛朝雪的剑与伞,特此将它们归还给无尘宗。
青岩长老叹息了声,他抬手捏了个手决,信纸背面的咒印发出暗淡青光,勾雪剑与骨伞凭空落在了糕点盘上。
这两样是瀛朝雪的贴身武器,怎么可能会轻易离手,真相摆在眼前,众人不得不相信。
“无漾,我一定要杀了他。”丛霖双眼赤红看着勾雪与骨伞,话音刚落便一掌捏碎了桌角。
“可现在怎么办,魇山的结界还没破除,我们不知道小师叔到底在不在魇山里,万一鬼王将小师叔转移走了呢?”
“我、我在担心一个问题,你说小师叔会不会也……”
“放你娘的狗屁,不要乌鸦嘴。”
“十九,你的银铃还是无法联系到小师叔吗?”一名弟子发话,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在了角落的黑衣少年身上。
顾十九穿着与他们相同样式不同颜色的弟子服,他比半年前长高了不少,当初衣衫褴褛面貌脏污的少年渐渐长开,他容颜俊逸,眉目如画,一双杏眼如林深中的小鹿般澄澈分明,他气质出尘,只一眼便觉得干净纯粹,仿佛未曾沾染过世间的一切污浊。
然而,众人都知道,他是魔物,还是一只心地善良,从不作恶的魔物。
尽管顾十九舍不得离开晏离舟,晏离舟消失后,他也只能听从晏离舟的命令跟着丛霖他们回到了无尘宗,无尘宗一众弟子们原先对他有所忌惮,碍于他是无尘仙尊亲自收的,泷月君的三徒弟,众人不敢对他不敬。
半年来的相处,他们越了解顾十九,便越发喜爱他。
顾十九心胸宽广,从不与人交恶,即使别人冷眼待他,他也不会心存怨恨,简直和他原本的身份大相径庭。
若哪一天有人说顾十九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