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却有一股诡异的暖流滑过晏离舟的身体。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依旧是一片莹白,他站在林道上,参天树木被大雪淹没,身边响起诸多小贩的吆喝声。
晏离舟不受自己控制就动起了身体,阿淼还在他的体内?
不,是他的魂魄附到了别人的身体里。
他是死了吗?
晏离舟尝到嘴里的甘甜味,这具身体的主人正倚在树旁咬着苹果。
马蹄声被厚雪阻隔,晏离舟往声源处看去,几个官兵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他身旁,身后的马车恰好在他面前停下。
领头人穿着一身盔甲,神态倨傲地冲马下的小贩喊道:“喂,你这苹果甜吗?”
小贩被几人的架势吓到,急忙回答道:“甜,保证甜。”
“当真?”
小贩讪笑道:“这位军爷说的,我哪能忽悠您呢!”
“给我来一点,要是不甜,我可要找你算账。”
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马车的帷幔被人掀开。
马车里坐着一位少年,他裹着厚重的白毛裘衣,面颊微微凹陷,一副病入膏肓的将死模样。
清脆的咬合声响起,少年转过头,与晏离舟隔空对视。
晏离舟嚼着苹果,冲他挑挑眉,无声骂了句‘病痨鬼’。
少年一怔,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为何无端辱骂他?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骂我?”
晏离舟指着马上的人,问道:“那是你的人吗?”
少年点头,晏离舟冷笑一声,将咬干净的苹果核扔到马车边。
“当兵的没一个好东西,你的人狗仗人势看不起我阿爹,我为何不能骂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吸引了马上人的注意,小贩见势不妙,急忙奔了过来,扬手就往他身上打。
“我叫你乱说话,还不跟军爷们道歉。”
晏离舟不服气,呛嘴道:“爹,我这是帮你出气,你还要打我……”
小贩扯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用得着你帮我出气,你是要你爹死吗?这是我们能得罪的人?还不给他们磕头道歉。”
晏离舟大哭大叫,被小贩按着脑袋道歉。
马车里的少年睨了他一眼,开口阻止那几个想要动手打人的官兵。
“天快黑了,走吧。”
马上那几个官兵不为所动,少年咳嗽了两声,哀求道:“求你们了。”
那几人不屑轻哼,甩鞭拿走果摊上的几篮子新鲜瓜果,钱也没付就扬鞭而去。
……
画面一转,晏离舟迷迷糊糊中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掉进了某个人的梦里。
晏离舟附身的这具身体叫做苏澜生,他娘死得早,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妹妹叫做苏淼淼。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中州某个小镇里,他爹起早贪黑往来县城推车叫卖,日子不算太好,至少衣食无忧。
苏家隔壁有座荒废无人的大宅,一直空了好几年,最近终于来了主人。
好巧不巧,那屋子的主人正是那天在马车里见过的少年。
“听说他是成王世子,好像叫萧郁?”
“世子又如何,他父亲密谋造反,圣上仁慈放他一条生路,爵位都被夺了,哪还有什么世子?”
“他命不久矣,圣上还要找那么多人看管他,真是可怜啊!”
“你可怜他?呵,没看他被流放到这里还带着那么多车好东西啊,咱们饭都吃不上了,你还心疼一个锦衣玉食的病秧子。”
苏澜生爬到墙头,用弹弓吓跑了那几个倚在墙根多嘴多舌的小孩们。
他看着那些人狼狈逃窜的背影,笑得直打嗝,他回头,看向隔壁院子里低头看书的萧郁。
“喂,我帮你打走了他们,你准备给我什么奖励?”
萧郁眼也未抬,轻咳了声,小声道:“我没求你帮我。”
“小气鬼。”苏澜生白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计较,扶着砖瓦就去扒世子院里长出来的金桔。
萧郁听到了那声抱怨,默不作声去看墙上的少年。
那日在林道上,苏澜生穿着一身粉色襦裙,头上扎了两个小髻,他还在想,哪家的姑娘那么刁蛮。
结果不是姑娘,苏澜生从小体弱多病,一直被当做女孩养大。
他如今也快十二岁了,身体好了却改不了那跳脱的性子,他爹为了让他安分守己,出门时都让他穿着女装。
他穿成那样都能轻松上树捉鸟,下河摸鱼,似乎什么东西都束缚不了他。
萧郁看着他被金桔酸倒牙的模样,忍下心中笑意。
“我阿爹说你是大户人家,让我不要得罪你。”
“我看出来了,那几个官兵对你也不好,你也有难处,我误会你了,阿爹常教我知错就改,我是特意过来跟你赔礼道歉的。”
道歉是道歉了,礼却没看到,还顺了他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