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从远处看,少年身材高挑,并不矮小。
面对面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只到晏离舟肩膀,加上太过瘦弱,晏离舟抱着他时,完全不能将他看成十几岁的孩子,或许他比晏离舟所想的还要年幼。
他埋在晏离舟的怀里,无声掉着眼泪,肩膀微微抖动,全身上下写满了‘可怜’二字。
人在遭遇恐惧的时候,会本能的将身边的人当做依仗。
小瞎子没了之前的抗拒,骤然间将所有的依赖尽数释放在他身上。
晏离舟猜测,他应该是将自己认成了他口中的师父了吧。
晏离舟没有拒绝小瞎子对他的称呼,他怕这小孩再受到惊吓,连最后的慰藉都没了。
“好了,别怕,坏人都走了。”晏离舟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背部,对方慢慢冷静下来,双手仍死死揪着他的衣襟。
这是真的害怕了吧。晏离舟想。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晏离舟放轻声音,耐心等他回复。
过了片刻,才听到小瞎子犹犹豫豫的闷声,“我……没有家。”
晏离舟一怔,觉得他更加可怜了。
“你这身伤要好好处理,我先带你回去,好不好?”这孩子看着可怜,到时候再找户人家好好安置他吧。
祁白茶剑眉紧拧,翻身跃下,一把扯过小瞎子,将他从晏离舟怀抱揪了出来。
闻到另一股不熟悉的气息,小瞎子脸上闪过害怕,摆动着手想要重新拉住晏离舟,嘴里不停发出呼喊,“师、师父……”
“他不是你师父,他是我师父。”祁白茶含着愠怒,声音陡然加大,小瞎子吓了一跳,惊惶不安地抖着身体。
“小白,你吓到他了。”晏离舟伸手扶住小瞎子,后者感觉到他的温度,挣脱祁白茶就往他的怀里扑。
那少年看着瘦弱,抱起来却意外的柔软,就这短促的分神,晏离舟便听到身边响起指骨关节的咔嚓声。他抬眸,对上祁白茶一双哀怨的目光。
晏离舟心里咯噔一声,就怕这祖宗哪根筋不对,好不容易哄好的气又上来了,他急忙找补道:“为师的意思是,他才脱离险境,害怕是正常的……”
祁白茶不接他茬,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不管是谁,你遇见一个身份不明的可怜人都会去救是吗?”
“力所能及。”晏离舟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晏离舟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卑劣的胆小鬼,他没有那本事救下所有人,他是出于本能反应救下这个少年的。
因为……少年的眼神太过纯粹,少年似乎在向他求助,他一时心软,便救了。
晏离舟低下头,没有注意到祁白茶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翳。
祁白茶上下扫视着小瞎子,少年腰背佝偻,松散的红衣露出大片完好的白皙肌肤,祁白茶在心底发出不屑的冷哼。
就这?这哪里是什么可怜人!?
浪荡至极!简直厚颜无耻!!
仗着晏离舟有副软心肠,虚弱到连衣服都不会好好穿是吗?他是想勾引谁呢?
看他这幅娇弱的身体,哪里是受伤严重的样子?反倒是晏离舟,满身是血,不比他情况严重?
装柔弱?装可怜?谁还不会呢!
对面再次响起说话声,祁白茶突然之间就变了态度,语调柔缓,轻声道:“师尊,你受伤了,我扶着他吧。”
小瞎子听到祁白茶的声音,双臂更加用力地箍住晏离舟,表达着自己的不配合。
“师尊。”祁白茶轻轻喊着他,不是强迫式的,而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晏离舟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也是祁白茶第一次那么肯定的喊他师尊,晏离舟太过惊喜,没做他想,他轻轻掰开小瞎子的手,温声哄道:“这位哥哥是我的徒弟,他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师……”
祁白茶直接打断那瞎子的磨磨唧唧,“我师尊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再抱着他,他都快不会喘气了。”
晏离舟:“……”别说的我像快死了一样好吗?
以晏离舟的身手,不可能躲不开青瞿的那下鞭子,他是为了护住面前的少年,才生生挨下那记鞭子的。
这也是祁白茶愤怒的原因之一。随随便便就保护一个不认识的人,晏离舟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他渡劫失败的伤都还没好全,又屡次受伤,他真当他无坚不摧吗?
若这瞎子不是凡人,他晏离舟今日要用什么理由来脱身?那群人可不像青瞿这窝囊废那般好对付。在肮脏的淤泥里生活太久,他们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祁白茶这话一出,果不其然,小瞎子虽不舍,还是松开了晏离舟。祁白茶快狠准地抓住那讨人厌的瞎子,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彻底远离晏离舟的身边。
晏离舟出手打了青瞿后,角楼那群人自知理亏,不想徒生是非,全都作鸟兽散了。青啼指挥着身边的人将青瞿捕捉的猎物全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