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师徒俩和好,但并未如初。
从泽水宫归来之后,云玑不在府中的时间渐渐增多,两三天里必有莲峰府内的侍从清风奉命传她过去,好似在谋划什么天大的事。季恒则在洗心峰的炼器堂、见信堂以及小半斋交易行转悠,就为找出个好看式样。后来还是云玑让她去想想季清遥的喜好,是喜欢简单质朴的还是喜欢花里胡哨的。
以前季恒还能说说不定姐姐觉得家贫不爱穿金戴银,可自从知道姐姐极有可能就是青鴍仙子,一切都说得通了。她所认识的厉害女修,所戴配饰无一不是价值不菲但样式极简,从郑婉、程素君、叶吟到明心仙师和广晗,云玑自然也不例外,便是明镜宗的费夫人衣着色调浓烈,却也没见戴什么华丽夸张的首饰。莲峰掌门的飞舟更是,奢华至极,却只在细节处体现价值。这些全是她一个乡野丫头不经指点全然无从学起的事。
于是纠结许久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决,翌日,季恒带着碎星玉找上炼器堂,池春再三保证会好生利用碎星玉上的胭脂色。至于季恒额外给他一根半头发,让他一并融进发簪里头,池春略一思量,也是应了。
完成一件大事,季恒高高兴兴往她从前在外院时住的地方去。她和郑婉约在那附近的山崖边,没有长老神识覆盖,鲜有人经过,是个说私话的好地方。
老君会后,郑婉被她的亲爹催婚,一直闭关潜修避其锋芒,如今已是筑基大圆满修为,经过几许年岁潜修,芳华内敛,气韵更胜从前。而季恒一转眼功夫就有筑基十一层修为,令郑婉大为惊讶。
季恒把泽水宫里发生的事挑了些与她说,没说青鴍仙子和天地诅咒,只说自己服下无化子的碧根灵液,在里世界另有奇遇。“这些倒不是要紧事,要紧的事我遇到了一个被你拒绝,恼羞成怒找我算账的隐神宗龟儿子,口口声声,我和他有夺妻之恨。”
郑婉初觉诧异,想了一想方想到那人是谁,笑出声道:“丰州柳家?”
她这一反问,倒像是除了柳家还有别家。季恒道:“我倒是不介意给你做挡箭牌,不过好歹得支会一声我到底和多少人家结了夺妻之仇。寻仇不妨事,来一个灭一个,可要是我少些机灵,误了你的事可怎么得了。”
“谁知道柳家会找你麻烦。那人如何,可是被你灭了?”
“我倒想,可惜他遇到了天灵宗的人,一剑一个,小命不保。不过看样子他找我麻烦是顺带,找我师父麻烦才是首要。不知为何,宗门内外好些人都以为师父是掌门心腹,找不着掌门麻烦,便要寻师父晦气。身为师父的弟子,我这不就首当其冲了嘛。”季恒摊摊手,一副无奈样。“阿婉,你知道四方楼么?”
听闻柳元飞死讯,郑婉不甚在意,听到四方楼时却动容道:“那人是四方楼的人?四方楼汇聚四方修士,楼里的修士以散宗和小宗门里的人为多,听说这些年发展得很是不错,吸引了许多盛宗弟子。柳家此子若是加入了四方楼,着实令人意外。”
“可不是,没见到人时牛逼轰轰,老子隐神宗弟子其他人给我滚开,找我麻烦时一副老子丰州柳家老子天下第一的鸟样,找我师父麻烦时又换了个嘴脸,你们盛宗垄断资源,仗势欺人。”季恒翻了个白眼,“没事在那唱大戏呐。”
郑婉咯咯直笑,捏她的脸道:“唱戏也没你唱的精彩。”
“哼。”季恒瞧瞧四周,放出神识查探了一番,又摆下个回来特意买来说私话的隔音阵盘,这才与郑婉道,“那个和杜宗主化身打斗的金丹女修有古怪,素君师姐说极有可能是男修,古师姐说她的身法像太清提纵术。古师姐猜是那些游荡在外的长老化身。诶,阿婉,你说奇也不奇,在乡下,人人恨不得女娃带个把,到了通玄界,那些男修反倒遣出女化身来了。”
郑婉一笑,抬手摆下另一道阵盘,道:“通玄界无谓男女,许多功法让你有千张面孔做百样人。男修有女化身,女修有男化身,最正常不过。自从我进入牵机门后,暗中观察一番,总觉得这宗门上面透着古怪。
“十一位化神长老,除开违命殿明空仙师不理宗门事,起码有四位长老对掌门不满,其中云蘅、云璇一位长老常年不在宗门,耀光、开阳一位长老常年不出宝光峰。其他几位长老,天枢真人是掌门师叔,不偏不倚,一心为宗,我师父和雾峰真人态度暧昧。云峰是掌门应声虫,鹤峰真人,你看他听掌门的话,可有时另有计较,剩下你师父和明心真人,
“明心真人只理镜月峰事,很少过问宗门事务,听说她心向你师父。至于你师父么,是掌门亲师妹,若非她支持掌门,掌门的位置可没有那般牢靠,也不知伤了多少人心,傅师兄的师父耀光真人当年支持你师父继任掌门之位,据说其他长老亦然。百多年前,当时还不是四方楼楼主的女修为找亲人找上梵净山,道是掌门害了她亲人,你道是谁把她打发走的?”
“这回听说了,是我师父。不过这事她说她记不得了。哎,有时候真不明白师父是怎么想的。”
“仙师有仙师的打算,你就不必费那闲心了,左一个师姐右一个师姐还不够你忙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