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崔正谦的电话后,季舒远几乎是飞着赶去了星朗大楼。
一路有无数目光或好奇或探究地打量他,但他什么也顾不上,闯入总裁办公室时,连衣襟都是散乱的。
季舒远在外一向衣冠楚楚,转行之后更是十分注重形象,崔正谦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一时呆住:“你……”
“人呢?”季舒远没心情废话,视线迅速扫完整间办公室,在窗边角落寻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崔正谦抬手正欲指明,季舒远已经大步冲了过去。
落地窗大开,明亮到刺眼的光线充斥在整间屋子,外面车水马龙,声音朦胧而混乱。
仲钦抱膝蹲在窗边角落里,眼睛大睁着,神色惊恐又茫然。
“进屋就这样,非要坐在这儿,谁也不理,跟失了魂似的。”崔正谦解释道,“司机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消防车,倒没看见火灾现场,只是远远经过,能看见一点儿火光……哦,还有烟,因为窗户关得不及时,让他闻到烟味儿了。”
季舒远记起之前自己拍完一场纵火戏,回酒店让仲钦闻到了自己身上的余味儿,就那么一点,都能把他刺激得干呕反胃,今天竟然没有那种表现。
他轻手轻脚地靠过去,试探着握住仲钦的手,没见到他反抗,便将人整个揽进怀里。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仲钦下意识往他脖颈间蹭,鼻子嗅了嗅,随后安静地蜷在他胸前不再动。
“真奇了!刚才还谁都不让碰!”崔正谦震惊道,“我和冯琴好不容易才把他哄进办公室,一进来就蹲在那儿,谁碰他都挣扎,结果你这一来,又给摸又给抱啊?”
季舒远没理会崔总的话,俯身想把人挪去沙发,仲钦却立即伸手扣住窗玻璃,颤抖地抗拒道:“不……”
“好好好。”季舒远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不走。”
这里是三十多层,虽然落地窗下边半截是无法开启的固定玻璃,但靠得这么近,扭头便如同临近深渊,多少有些骇人。
季舒远又回忆起仲钦差点从窗户掉下去的场景,头皮隐隐发麻。
他想着田杰的话,说仲钦不能闻类似头发烧焦的气味,便问道:“烧死人了吗?”
“啊?”崔正谦说,“这我哪知道,消防车都才过去,就算是新闻也得明天才能见报吧?”
季舒远还想问什么,怀中人却好像被哪句话刺激到,蓦地揪紧他的衣襟,小声说:“烧、烧死了……好多人……好多人……”
“什……”
“妈妈……”仲钦不敢眨眼般,眼眶瞪得通红,泪水溢出,他难以喘息地哽咽道,“妈妈……我错了……我害怕……我错了……”
季舒远心疼得要死,紧紧箍着他,不停吻他的头发:“别怕,宝贝儿,别怕……”
崔正谦拧紧眉:“要不我给仲芳菲打个电话?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喊妈妈。”
“别打。”季舒远沉着脸说,“大概率不是安慰。”
“也是。”崔正谦头疼地说,“就他们这关系,刺激还差不多。”
顿了顿,又出主意道:“那我叫个医生过来?总这么着也不是事儿。”
“暂时不用。”季舒远说,“先让他缓缓。”
“唉,也是。”崔正谦薅了把头发,“咱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医生来了也没得治。”
季舒远回头瞥他一眼:“不好意思,能麻烦崔总出去一会儿么?”
“……啊?”崔正谦无语,“季总,这是我的办公室。”
“我知道。”季舒远语气淡淡的,“麻烦了。”
“……”
崔正谦从办公桌上抱起一堆文件夹,拎着笔记本电脑朝他指了指:“半个小时。”
关上门,外面传来钥匙反锁的声音,随后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季舒远屈膝跪在仲钦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轻声道:“卷卷,看看我是谁。”
仲钦目光散乱,半晌才聚焦在他脸上。
“你刚才明明认出我了,是吗?”
季舒远叹了口气,垂首咬他的唇。
泪水沾在嘴角,搅入口中,尝到一点咸腥味。
仲钦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眼前是炽白的日光与模糊而熟悉的高大人影,鼻翼间却仿佛混着潮湿腐木与烧焦的气味。
随后唇间气味漫入咽喉,又从内至外地涌进鼻腔,缓慢地将那几股令人眼酸的刺激气味挤了出去。
“季……”
仲钦抬手触到对方温热的脖颈,指尖像被刺到般蜷了下,又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攀上去,不敢置信似的,低低道:“温的。”
“嗯。”季舒远摊开他的手罩在自己颈侧,轻声说,“活着呢。”
仲钦闭了闭眼睛,继而迷茫地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慌乱地扯开他的衣领,将额头贴上去,长长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放松了僵直的脊背。
“香的……”他微微仰头,鼻尖贴在季舒远脖颈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