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衍走在前,步履不快不慢,悠闲自得仿佛真的在带亲家进门。
康潮不似陛下那么有耐心,左右问了几句得不到回应,便把目光投向了一路过去摆放在两侧的人形铁甲。
他示意属下将其中一具打翻,铁甲的头颅掉落后露出了里面塞着的大量棉花和一张被包成三角状的黄符纸。
贺亭衍终于停下脚步,回首后说道:“不过做了些风水,王爷可是有什么疑惑?”
康潮看了眼陛下,还没开口质问便听跟在一旁的沙狼属下嘲笑道:“人都要死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做风水。怕不是这东西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贺亭衍轻笑,“若是不信,大可把这些东西全拆了。”
见沙狼的人当真要动手,他又道:“我就是要藏东西,也断不会藏在这种地方。”
说罢,他转过身继续往厅堂的方向走。
煌莽抬手制止,他急着想要东西,这么又拆又查的只会拖延时间,于是道:“随便拆两具查看即可。”
康潮拱手,“是。”
煌莽跟着走了一路,整座别院中除了他的人外还真就只有贺亭衍一人。恍惚间,他看着这孩子的背影想起了当年一人迎他千百将士的兄长。
临死前,似乎也如这般淡漠冷静,毫不畏惧。
只是这孩子的模样实在与兄长生得不像,满身的阴沉之气,半点儿没有帝王家的霸气。
贺亭衍走到厅堂前停下,屋子里摆放的四具人形铁甲被安静地放在各处角落。他低垂着眉眼,而后目光坚定地走到摆满美食的饭桌前。
做饭的下人早在半个时辰前被他打发走了。临近冬季,面前的这一桌子菜基本也已凉透。
一行人跟着过来已是用足了耐心,当看到贺亭衍真得要准备用饭时,站在陛下身旁的康潮再也憋不住,厉声道:“东西交了也许还能饶你一命,这么磨磨蹭蹭的,到最后不还是一样得交出来!”
贺亭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发现凉了,却还是觉得泡的茶叶清香怡人。
他没有直接搭理康潮的话,而是对煌莽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进来吃点儿?莫不是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言闭,他拿起筷子准备夹面前的鱼肉,只可惜筷尖还未碰上,一枚暗器便向他投了过来。
暗器的力道不小,可还是被贺亭衍轻巧的用筷子夹住而后扔向一旁。沙狼的功夫确实不错,但要论起远攻,他认为自己更胜一筹。
煌莽抬手拦住了还要上前的康潮,而后也跟着走到饭桌前,与贺亭衍对面对坐下。
“人都快死了,自然是想多活一会儿,哪怕只有那么半刻。”煌莽佯装责备的对康潮说道:“我帝王家的人,若是连这点儿耐心都没有,岂不是白学了那些谋略兵书。”
贺亭衍礼数规矩周全地吃着菜,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风范。煌莽心道,若不是这人的身份,他必定会将其收为己用。
他看出了贺亭衍的心思,顺道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抿了口后皱眉道:“凉茶终究还是缺了些味道,纵使用再好的茶叶,也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放下茶盏,“说吧,什么条件。”
贺亭衍不动声色,条件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吸引力。以他对煌莽的了解,即便现下答应了,之后也一样可以反悔。
他只是在等,等着这些人全数从门外进来。
他放下筷子,品了口茶后说道:“茶虽凉,可只要叶好,始终都是杯好茶。反之,就算用再好的手法泡制,烂叶终究成不了一杯好茶。”
他微抬眉眼,把阴沉的目光投向站在门外的康潮和沙狼,“陛下借我之手铲除势力,至今为止谋害了朝廷命官的家属共计三百二十人。”
煌莽听罢,面上没有半丝愧疚,反而理所应当地说道:“权势面前,牺牲都是在所难免。”
贺亭衍轻笑,“朝**有二十四臣,首要重臣分别为康王爷、沈公爵和苏贺两家侯爵。而因贪赃枉法被刨心灭门的几家,乃是康王爷和沈公爵管辖下的朝臣。”
言语间,他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康潮的神色,眉头微皱,眼神游移。显然这些话对康潮而言极为奏效。
他继续说道:“如此算来,如今朝中的四大重臣,手底下所管辖的势力都被控制在了三到四家。就剩了康王爷还执掌着六家命脉,成了如今朝中权势最为庞大的重臣。”
食指轻敲桌面,对煌莽说道:“也是你如今心头最大的隐患。”
“简直是妖言惑众!”
煌莽还未开口,被说得狗急跳墙的康潮立马出声制止。他转而向煌莽聊表忠心,拱手道:“陛下不可听这妖孽胡言乱语,微臣从不质疑陛下的抉择。”
贺亭衍将康潮的神色尽收眼底,嗤笑道:“一个人从黑暗走向光明尚且容易,可若是想将整支沙狼的军队都拉到明面儿上,终究还是在痴人说梦。
在你们听命去斩杀一个又一个的无辜性命时,早已深陷泥沼,万劫不复。”
沙狼中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