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有长辈,江敬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可人在外面无人管,尤其贺亭衍平日不怎么露面百姓认不得,他便大着胆子地让其背着。
要实在碰到了拿异样眼光看他们的,他便装模作样地哀嚎两句,直说自己腿疼走不了。
贺亭衍也不阻拦,任由他这么撑着伞装腔作势。
暴雨倾盆而下,把油纸伞打得噼啪作响,虽未狂风大作,却还是有种伞面儿会被打穿的错觉。
贺亭衍背着他穿过街口去了做烧饼的店面,时辰尚早,老板还在揉着面团往锅炉里贴。
见有客人上门且是两男人这般一站一背也没觉得稀奇,忙招呼道:“快快里边儿请,这雨势实在太大了,我当今日不会有客人上门还起得晚了。公子随便坐,就是那烧饼还得再等等。”
贺亭衍把人放座椅上,对老板道:“无妨,是我们来早了。”
江敬舟收了伞往墙边抖了抖,见伞面儿没事后才四下打量起了这间烧饼铺子。
面门不大,也没厨房,油锅灶台都被安在了店门口。店里也就四张桌子,稍微来点儿人就能全数坐满。
老板看起来也是个实诚人,五十来岁皮肤黝黑,干起活来半点儿不比他们这些年轻人慢。
江敬舟坐到贺亭衍对面,拿了双筷子放手里瞎转,调侃道:“看不出来,大家闺秀也会来这种地方吃东西。”
贺亭衍瞪了他一眼,他忙笑道:“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也没开在街口,不往巷子里走还真不容易瞧见。”
老板把面饼糊在炉子内壁,随后赶忙去倒了壶茶水给他两续上,替贺亭衍答道:“我这饼店开的地段不好,客人来的少赚不了几个钱。要不是贺公子时常照顾生意,恐怕前两年就得关门歇业了。”
江敬舟奇了,对贺亭衍问道:“我怎么记得你吃东西也挺挑的?”
侯府里顿顿都是佳品,难道吃惯了山珍海味儿还真就喜欢尝尝这些粗茶淡饭?
老板把倒好的茶盏递给他,说道:“公子你这就不知道了,贺公子时常在我这儿买饼去救济流民,人好着呢。”
说罢,又转头对贺亭衍问道:“贺公子先前说要等的人,可是等着了?”
江敬舟喝两口茶,“等谁?”
贺亭衍抬眼看他,随后温文尔雅地抿了口茶,说道:“等到了。”
老板把茶壶放桌上,笑道:“等到了就好,二位公子稍等,我去看看炉子里的饼。”
江敬舟低头喝茶眼神游移,偶尔抬眼看看贺亭衍。沉默一阵后,心口微胀的问道:“总不至于是等我阿姐吧?”
贺亭衍想到这人对他的那点儿算计心思,随口应道:“我等别的姑娘。”
“胡说八道!”江敬舟挺直了脊背,“那你倒是说说,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什么家室?”
老板把烤好的烧饼放盘子里端过来,用衣服擦着手里的面粉问道:“我去给二位公子盛点儿豆花来,今早刚熬的,味儿特香。”
贺亭衍挥挥手,正要去拿盘子里的烧饼却被江敬舟一把拽住手腕,质问道:“谁家的姑娘这么不长眼,你没告诉她你已经被人瞧上了?”
贺亭衍佯装淡漠道:“说了,可那姑娘悍得很,我有些怕她。”
江敬舟一拍桌子道:“反了天了,你告诉我谁家的,我帮你说退了。”
豪言壮语叫嚣完,他忽然意识到贺亭衍说的是谁。忙尴尬地拿过烧饼塞嘴里,却又被烫得松口道:“什么破烧饼,这么烫!就不能放凉了在端上来!”
贺亭衍轻笑着细嚼慢咽,难得在江敬舟这儿讨了嘴上便宜心情大好。
大雨滂沱中跑进来四个客人,没穿蓑衣没撑纸伞,抖了抖浑身的雨渍,叫嚷道:“老板,来二十个烧饼,十个帮我包好了我带走。”
“好嘞。”老板把盛好的两碗豆花放贺亭衍桌上,随后手脚利落地去烤炉边上拿火钳夹烧饼。
那领头的壮汉像是饿极了,也不等老板端上桌,自顾自地从炉子内壁上撕下一张猛吃了几口。
江敬舟停了手里的动作细看新来的几人,碍于这三年对沙狼的忌惮,遇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时他就会变得特别敏感。
脚步凌乱气息粗重,体态虽健硕但显然不是练家子。他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有三人收了伞从大雨中跑进来,叫了些烧饼豆花便坐到了相邻的一桌中。
江敬舟看了圈,都是些起早贪黑地干活百姓,确定没有人会功夫后才安心地继续吃早膳。
“你们听说了吗?朗明子爵府这两日闹鬼,先说是无故少东西,后来便说嫡长孙子时夜哭听见女人的哀嚎声。”
“朗明子爵府?那不就是前两日刚迎新媳妇儿进门的官爵人家?”
邻桌的几个壮汉接过老板给的烧饼,边吃边嘴碎道:“可不是,新媳妇儿刚进门,回门才一天便传出家中闹鬼。这会儿怕得都不敢回府了,新婚夫妻住娘家,这多没规矩。”
老板给几人相继端去了豆花,搓了搓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