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夏至秋归。
离开柏穗城转眼已是三年,城中依旧是从前的繁华景象。有人嫁娶喜上眉梢,有人丧葬悲苦哀鸣。
城外江边的码头上停靠着一艘足有两层楼高的商船,工人们满头大汗地在甲板上来回搬运货箱。时而抱怨,时而讲着谁家漂亮姑娘开怀取乐。
一名工人扛着货箱下船,衣衫虽脏旧褴褛,可也不难看出曾经的做工昂贵。工人卸下货箱,去工头那儿结了工钱便到附近的商摊买果子解渴。
讨价还价半天,才把三文钱的果子愣是砍到了两文。
江敬舟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后便跟着货商队伍往城里走。他没什么本事,文不成武不就,就剩点看家本领还能在外当个帮人护镖的走镖师。
眼下这船镖算是他近年来护得最久的,足足走了三个月的水路,落了地脚都是虚浮的。
时隔三年重回柏穗城,不想这地方早已是物是人非。商贩、街道、楼宇,变得他都快不认得了。
他跟着商队进了城门关口,热闹繁华的大街上正好碰上了接亲队伍。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新娘子的嫁妆几乎占据了整条主街,他们的商队也不得不跟着人群避让。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跟他一起护镖的同行,取乐道:“这么大阵仗,你猜会是谁家娶亲?”
同行看了眼装嫁妆用的箱子,说道:“这可是皇城脚下,住的多是些达官贵人,谁家嫁娶基本都是这阵仗。不过这嫁妆箱子用料上乘,我看,不是伯侯也得是个子爵。
哎我说,咱们在海上飘了三个月,要不去这城里的酒楼好好吃上一顿如何?”
江敬舟没应声,说起酒楼,他便想到了从前的好兄弟吕鹤。只是那晚的大火跟血腥他还历历在目,他不敢与曾经相识的人过多接触。
同行见他不答,只当是担心去酒楼花钱,便道:“你是不知道这柏穗城里的规矩,如今这些达官贵人办喜事都会去祥鹤酒楼办上好几桌,专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尝尝鲜的。”
“祥鹤酒楼?”江敬舟皱眉,这不正是吕鹤家开的?
同行笑道:“今儿个赶巧有贵人成亲,酒楼里肯定摆了不收钱的酒席,那可是平日里咱们花半个月工钱都吃不着的。你去不去?”
江敬舟摆摆手,“那酒楼主卖海货,我在海上吃了三个月的鱼可不想在看见鱼了。”
同行奇道:“你不是锦州人吗?怎么知道那酒楼主卖什么?”
江敬舟拉着拖货商的马匹缰绳,胡诌道:“额……我小时候来过一次,见过。”
不等同行质疑这酒楼开业的年份,他赶忙牵着缰绳往前走了一段儿不再接话。
只是这事偏就这么巧,他所护的镖,有大半海货正是要送往祥鹤酒楼。到了后门卸货时,酒楼伙计热情的要招呼他们进去歇脚喝茶。为以防老朋友碰面,他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去了别的地方。
柏穗城中的饭馆酒楼,以他如今的本事是吃不起了,不过到附近酒肆买坛酒解解馋倒是还行。
大街上的婚队还没走完,他只能绕着队伍往小巷里走。奈何三年不走的路早已变了样,曾经熟悉的巷子尽头竟是条死路。
他几个踏步飞身至墙头,单手一撑,安稳地跳到了另一条繁华大街上。
他去酒肆买了两坛便宜的,随后便在附近找了处屋话有趣就接了两句话茬么。”
混混没再搭理他,转而便要举着棍棒去砸酒肆老板的酒坛子。
江敬舟从房顶上随处捡了颗还像样的小石子儿,拿在手里颠了颠,手指翻转飞速打向了混混头的膝盖窝。
当即便看着这壮汉单膝落地跪在了酒肆老板的跟前。还没来得及骂一句脏话,他的肩膀跟手肘处相继被石子打中,疼得连手里的棍棒都掉在了地上。
混混头知道对付他的是谁,站起身后狠厉的对几名小弟说道:“去把大哥叫过来,这人会功夫,得让大哥来才行。”
江敬舟也没打算走,他就是想看看,三年不回的柏穗城,如今是谁在当这小霸王。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痞里痞气地从街头向酒肆走来。身后还带了不少拿棍棒的小弟,全是些不曾见过的新面孔。
他琢磨着这些人都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转头便听那被混混们叫做大哥的人指着他说道:“要管事就下来管,别站在高处只会斗斗嘴皮子。”
江敬舟已近三年未跟人动武了,正巧没个跟他练手的。当即拿着酒坛子纵身跳下房顶,喝了口酒后冲这群混混笑道:“我都说了,我没想管。”
“少废话,兄弟们,给我上!”
来的混混约莫有三十人,拿着棍棒一哄而上毫无章法。街道两边摆摊做生意的商户赶忙收拾东西避难,生怕打起来会殃及池鱼。
江敬舟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懒洋洋的侧头避开迎面而来的棍棒。酒坛子随手抛起,横起一脚踹翻面前的几人后又抬手堪堪接住。
当着众多要打他的人面儿,拿着酒坛仰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