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提笔抄书。
“我是为了我姐,才不是因为你要求我才学的。”
贺亭衍放下手里的案子,摸着扶手上的机关说道:“我去拿些茶水来,若是抄得不错,我便与你讲讲风水案。”
江敬舟顿时把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满脸兴奋道:“是新案子?”
“嗯。”贺亭衍出门时勾唇轻笑,心道这人的脾性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当他拿着茶水糕点回来时,却发现江敬舟竟是趴在矮桌上睡着了。
手里的毛笔耷拉着摇摇欲坠,右边的脸上因为握笔松懈沾了满脸的墨汁。头枕在受伤的胳膊上,绑着的高马尾垂落一旁。身体倾斜,因为睡得没力气正在往左侧缓慢移动,随时都会磕上一额头。
贺亭衍驱动着轮椅到其身侧,抬手托住江敬舟的头让他换了个姿势。
绑着胳膊的纱布凌乱不堪,与其说是包扎倒不如说是捆缚更为贴切。他无奈地把纱布拆下,尽量放轻手势重新包扎。
江敬舟实在是累坏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半点儿也没印象,等一觉睡醒时屋外的天早就黑了个彻底。
他发现自己睡觉的姿势还挺舒服,人躺在台子凉席上,头还枕着个柔软的东西。
抬头时才发现,贺亭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轮椅上下来坐到了他这边,人靠着书柜单腿曲着给他当枕头。
就是人睡熟了,他醒了也没见有动静。
想想也是,他一夜未睡,这人也是一样彻夜未眠。
从下往上看,贺亭衍的五官还真不是一般得好看,比吕鹤家花楼里的那些个头牌都要好看。
他看得有些出神,鬼使神差地抬手去触碰贺亭衍的薄唇,却又在手指即将触碰到时及时制止慌忙收回手。
他猛地坐起身拍打双颊让自己清醒。也真是昏了头,贺亭衍怎么能跟青楼里的头牌相提并论。毕竟美人儿都是腰细身软还柔情似水,这人长得可比她们要硬朗多了。
书房里的烛火只点了矮桌上的一盏,他就着昏暗的光线抄了几页。忽然又忍不住地转头看向靠着书柜睡着的贺亭衍。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明显比他要高大的身体,完全是个男人该有的模样。
目光往下,衣衫整洁规束没有一丝凌乱,无力的双腿弯曲全靠矮桌的桌腿抵着。
他忽然挺好奇这人究竟有没有长齐全,毕竟腿都废了,这下半身确实等同于无。
他没安好心的用笔去挑贺亭衍的衣摆,还没碰到外衫便忽然手腕一紧。
贺亭衍低垂着眉眼看他,右手捏着金丝绞线,沉声道:“去抄书。”
江敬舟嬉皮笑脸的收回手,趴回矮桌上边写边胡诌道:“刚看见只蚂蚱,我帮你赶走了。”
贺亭衍显然不信他,拿过先前的案纸看了一阵后威胁道:“你若再这么乱来,我的金线可不长眼。”
江敬舟觉得有趣,低喃道:“又不是姑娘,看一下怎么了,还能少二两肉不成。”
“江敬舟!”
贺亭衍厉声制止这人的污言碎语,手里缠着的金丝绞线绷紧,恨不得下一刻就把这小子吊房梁上去。
江敬舟讨了点嘴上便宜,把人欺负的气急败坏便觉得心情大好,抄书时的速度都明显快了许多。
“我就随口说说,你怎么还生气了。”他回头冲贺亭衍笑道:“就你这脾气要真是个姑娘,我都快要心动……”
话说一半,贺亭衍金丝绞线上绑着的飞镖便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赶忙抬手告饶道:“别别,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贺亭衍呼吸粗重,眉眼上也跟着渡了层红,手里的飞镖只要再近半寸便能割断对方的喉咙。
“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
“不敢不敢。”江敬舟半点儿没有做坏事后的自觉,握着贺亭衍拿飞镖的手腕慢慢挪开,扯开话头道:“咱们说案子,就说那风水案。别三两句就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
贺亭衍收了飞镖,两手撑着台子凉席利落的翻身到了轮椅上。
闷不作声,脸色阴沉,看起来是真生气了。江敬舟讨好似的举起自己刚才抄写的纸,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写得不错?”
贺亭衍侧对着他,就在他以为这人一晚上都不会再搭理他时,忽然又出声道:“风水案,原是刨心案的延续。抑或者,是为了针对我才特意捏造出来的闹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