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伯爵贪污是真,但跟赈灾粮没有关系,刨心案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除了被查案的报复,他最先想到的是侯府里的争权夺位。毕竟一旦他出了事,底下的子嗣便能继承爵位。
只是昨晚的凶手对招却让他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便是江荣远所管辖的四海镖局。
十九年前把他从坟墓里救出来,那时候的江荣远还未成家。据他所知,当时的江荣远一穷二白根本没什么家当。帮人护镖也多是自己一个人,大多都是些量小的货品。
朝廷告知赈灾银被盗案的那一年,江荣远忽然就发家致富开起了镖局生意。
他问道:“此行押夜镖,江老爷带着队伍走的是水路吧?”
江敬舟站在一旁,想到了押送赈灾银的路线,当即替他父亲答道:“是水路,那又怎么样?”
贺亭衍抬眼看他,像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直言不讳地问道:“为什么江老爷的身上,没有那股子从江里带来的水腥气?江老爷昨晚,究竟去了哪儿?”
“贺亭衍,你还真怀疑我爹?不可能的。”江敬舟有些急得看向他爹,说道:“其实是昨晚我们碰见了那刨人心的凶手,对方的武功路子跟我得很像,我打出的每一招凶手都知道如何应对。
不过我都记住了,爹,我打给你看。如果是你认识的人,你就告诉我,免得这病秧子残废冤枉你。”
说罢,他跳开段距离,学着记忆里凶手的打斗动作从头到尾打了一遍。只是在他打到一半时,江荣远便没再看下去了。
贺亭衍一直注意着江荣远的神情,不禁皱眉道:“看来江老爷真的认识。”
江敬舟收了拳脚,沉默一阵后护犊子似的对贺亭衍埋怨道:“带你来我家真是个错误,我现在就背你回去。”
他几步上前去拉拽贺亭衍的胳膊,这人倒也没拒绝,仍由他摆布。
其间江荣远一直没开口,直到看着自己儿子把贺亭衍背出了正厅,才忽然出声说道:“世子若不想在有人出事,就不要再去查那笔赈灾银被盗的案子。”
背着贺亭衍的江敬舟脊背一僵,脸色铁青的转身看向父亲。只见江荣远两手交叠向贺亭衍拱手道:“如若可以,我的女儿,就拜托世子照顾了。至于敬舟……”
他看了眼这个让他不省心的小儿子,终是没再把话说下去。
贺亭衍一时间无法判断江荣远究竟是好是坏,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刨心案一事,江荣远必定知道真相!
江敬舟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百个问题如鲠在喉,可他终究还是没问。背着贺亭衍转身便走,回侯府的路上一路未言。
快到贺亭衍书房时,他才出声道:“我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不说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谁都有可能动手杀人,唯有我爹不会。”
贺亭衍坐回了放在书房里的轮椅,原先的李氏嫡长子应当已经被送去了沈氏公爵府。
他看着江敬舟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是个少年,什么也不懂。
手指敲击着轮椅扶手,说道:“回去读书,别忘了把四书五经背全了,我会让陶先生抽考的。”
他沉默一阵,又道:“考得好,我就把拒婚书帖给你。”
“啊?”江敬舟顿时从沮丧变成了头疼,“你怎么不早说!”
他转身便往书院跑,刚踏出贺亭衍的书房门,便听这人改了对他的称呼,叫道:“敬舟。”
江敬舟回首看他,“干嘛?”
贺亭衍顿了顿,说道:“四海镖局里的人没有杀人,他们身上没有血腥气,也没有杀气。”
如果目标真的是他,那么早在刚才,这些人就该向他动手了,又怎么会慌慌张张得像看到个妖似的。
江敬舟看着他,眼睛里似有光亮星辰,他笑道:“那是当然,我家里的兄弟,怎么可能会是刽子手。”
书院的学堂外,还没进门便听到了嬉笑打闹。
江敬舟几个大步蹿到了自己位置上。吕鹤跟安启明还有贺方戟正在吹牛皮,人坐桌上盘着腿,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见到他来,满脸兴奋道:“敬舟你说,人要是死了那风水宝地还管不管用?”
江敬舟刚来,有点儿跟不上几人的谈论,奇道:“怎么的?大早上的不看书,尽在这儿琢磨风水了?”
吕鹤看着他一阵嫌弃,自打江敬舟跟贺亭衍混了几日后性情大变。一个整日拉着他上蹿下跳玩闹的人,嘴里忽然就嚷起了要看书识字。
“书一会儿在看,反正陶先生还没来。”
安启明把手里的书卷做一团,靠着椅背提醒道:“我先跟你们透露个风声,陶先生打算五日后给我们做个小考。若是考得好就能跟世子一块儿过家宴,若是考得不好,连口汤也没得喝。”
吕鹤笑道:“就你还怕考不好?真要担心也该是敬舟。”
这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儿上,江敬舟万万没想到贺亭衍跟他说的考试居然就在五天后。
那四书五经长篇大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