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妃很多年没这么恨过,也没这么难堪过了。
传冯念过来那会儿她想着左右事不关己,利用得好能将冯氏收拾了是最好,哪怕一次摁不死,也让她吃点苦头。
人呐,只有吃了苦头才知道乖。
谁想皇上过来以后情况竟然急转直下,三言两语间丁兰芝进了冷宫,按说冯氏该出了气,她竟还不满足,唆使皇上分宫权,还要当贵妃的给小小一个昭仪低头。
昭阳宫里上上下下有意无意都瞄着苏贵妃,看她从茫然到震惊最后定格在受伤的表情。
苏贵妃红着眼看向皇上,只盼自己耳背听错了,盼着能听他说一句“这不是爱妃的错,爱妃只是受人蒙蔽”。
皇上说了吗?
他说了。
他说:“朕的话贵妃没听见吗?你偏信丁贵人冤枉了冯昭仪不说还不听解释武断的让人跪去殿外,若不是朕来得及时,冯昭仪得吃够苦头,贵妃还认为自个儿没错?”
狗皇帝态度一拿出来,冯念心里的郁气就散了,还有心思假大方劝道:“皇上已经为妾讨回公道,妾心里很高兴,至于赔罪就算了吧。妾才不过区区昭仪,如何受得起贵妃娘娘的大礼?再说这种事,总得讲究个心甘情愿哪能强逼?”
冯念一说完,吕雉犀利点评了四个字:“婊里婊气……”
虽然但是,狗皇帝作为一个惨遭降智的铁杆直男听着就是舒服,对比下来,他对苏贵妃意见更大了,还追加了批评:“你是贵妃,执掌宫务多年,怎的还没冯昭仪懂事?你太让朕失望了。”
说完这话,狗皇帝没再跟她耗,牵着冯念走出昭阳宫。
跟着他俩过来的太监宫女还有嬷嬷都怕走慢了被贵妃娘娘的怒火波及,他们赶紧跟上,不过片刻,昭阳宫就冷清下去。
人还是有些,谁都不敢吭声,梅嫔刚才不敢插一句嘴,这时硬扯出一抹笑,上前劝说:“也不过仗着正得宠,小人得志罢了,贵妃娘娘何必同她一般见识?皇上给她迷晕了头,还说您偏听偏信,他不也是一样?看冯昭仪跪那儿就心疼上了,也不……”
梅嫔刚说到这儿,苏贵妃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有那么多话刚才你怎么不说?这会儿假惺惺给谁看?你当我是傻子?”
梅嫔捂着脸噗通跪下:“娘娘误会了,实在是臣妾人微言轻,说什么皇上也不爱听啊。”
苏贵妃这会儿就跟点燃了引线的爆竹似的,随时可能炸开,她听着这些话没一点儿舒坦只觉得这一个个全在看自己笑话。遂闭上眼,深呼吸一下,然后抬手指向昭阳宫门口:“你给我滚。”
梅嫔滚了,昭阳宫里的凝重气氛却没得解,从这日起,一连数日谁也不敢大声说话,若是到了贵妃跟前他们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因这件事感到憋屈愤懑的就只有贵妃,敏妃荣妃端妃等人虽然也有些忌惮冯念,可她们实实在在捞到好处,这点忌惮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再者说,对她们而言,威胁更大的还是头上的苏贵妃,说破天冯念才是个昭仪,昭仪能翻起多大浪啊?
敏妃私下跟儿子嘀咕,说当日阴差阳错推她一把,也不全亏,如今总算收到了报酬,“贵妃在宫里横行霸道,多少年了都没人有胆同她抗衡,想不到今儿个竟然栽在小小一个昭仪身上,想想真是大快人心!”
二皇子说:“是父皇英明。”
敏妃撇嘴:“英明什么啊?说到底是冯氏得宠,换个人来保准栽了。”
说到这儿,敏妃既糊涂又庆幸,她至今都没想明白皇上喜欢冯念什么?只知道幸好……幸好这女人比皇上小十多岁,进宫很晚,哪怕得宠她根基不深,又因为没孩子,这些宠爱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等哪天宫里又进了新人,就是她该咽苦果的时候了。
敏妃想着宫里的女人谁都有过风光的时候,谁又能风光一辈子呢?
二皇子没琢磨这些,他心说父皇确实疼爱冯昭仪,可人家冯昭仪配得上啊!进宫三个月了,得宠却没主动生过事端,上哪儿去找这么安分的女人?想想母妃,有段时间侍寝也不少,那阵子人可得意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见天儿出去耀武扬威。
两相比较,冯昭仪可说是难得的老实人,老实人被欺负能不让人气愤吗?
二皇子暗搓搓站了他父皇,但不敢说。
他面上挂着营业的微笑,听母妃从昭阳宫说到长禧宫,都说完了敏妃还嫌不够痛快,又问儿子:“你跟裴泽不是走得挺近?冯氏进宫来得了皇上的宠,他是个什么反应?前头还说要娶吏部尚书府的二小姐,怎么也没动静了?”
二皇子不知该怎么告诉他娘,因为嫌裴泽人有点傻,他和对方适当的保持了距离,这两个月见得不多。
就算见面的时候,他也不能直直去挖人伤疤,一般都是避开那事谈其他的。
“康王府跟吏部尚书府不是已经有默契了?只差上门提亲而已,还能变吗?”康王是父皇的庶兄,身份确实贵重不假,但吏部尚书也是朝中重臣,不好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