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也没打算在家里办席宴, 她只这么一个女儿, 恨不得疼到骨子里去。往年农忙生辰不重视不要紧, 可及笄之年必须要好好办。
连妯娌小杜氏都在酒馆招呼来客,她怎会连对方都不如。
母女在地点问题达成一致后,又就请哪些亲戚以及哪个酒馆订餐细细商量。
……
“还真别说,这片麦穗普遍大些,麦籽也饱的很。”秦氏将手掌中的麦糠吹落,捻了捻沉下的金色麦粒, 欣喜道。
专心观察二代麦穗性状分离比例的钟月正抬头要回应,结果一瞅, 发现她娘竟然辣手摧残了她宝贝的麦穗, 顿时心疼的要死。
急得立刻叫道:“娘, 你看看就行了,干嘛揪它们呀, 明年我还要继续做种子呢!”
秦氏摊开手掌解释:“就揪一根, 这都熟了, 过两天就能下镰收了。”
钟月见秦氏手心的麦粒确实不多,并非她反应过度,实因这一亩田中包括多个品种性状。
而且碍于实验条件要求苛刻, 本身很多都没法严格遵守,若再有其它不必要小失误,最后结果偏差会更大。
因需要提前准备打麦场, 菜园不能清, 她的麦秧又位于地中, 只能像往年一年先割田头的麦秧。
麦忙时期加上要请客吃饭,刚入五月包子铺生意便停了。
连郭氏和小杜氏两家也准备关几天店回村抢收庄稼,等五月初四再过来参加钟月的及笄礼。
……
晚饭后,洗澡棚洗沐的秦氏忽听院外人声躁动,慌忙穿衣披裳快步走出,像是跟灶房中刷碗的钟月说,又仿佛自言自语道:
“外边在吵什么……谁家着火了?”
“啊?着火了?!”钟月停止洗碗,仔细一听:“好像是哪里失火了!”
说罢,来不及拿棉巾擦手小跑出院外,结果迎面撞上了面色慌张的秦氏。
秦氏丢一句:“东郊麦田起火了!”便往灶房跑。
钟月闻声下意识往东郊方向望去,只见夜幕被火光映红半边,她心口狠狠跳起来。
糟糕!她家的田也在东郊,回过神来秦氏已拿着木桶和俩盆子出来。
钟月接过水桶,两人朝城外麦田位置飞奔,她暗暗祈祷火势尽快被控制,千万别漫延到她们家田里。
晚饭期间城中大多百姓尚未歇下,不少人得知东郊大火聚集在街道旁议论。
“今儿风还不小呢,哪个缺德放的火。”
“谁有那贼胆,八成是拿个汉子磕烟锅灰引燃的……”
……
当然也有好心者前去帮忙救火。
等钟月气喘吁吁跑出城门,便看见漫天火舌借着东南风气势汹汹席卷着麦田。
再细看大概位置,悬着的心立时凉半截,脑袋像被人砸了一砖头又木又痛。
她几年的心血啊,被一场火毁灭。怎么不提前几天收仓呢,她悔恨的想。
落后一步的秦氏也意识到家里麦田保不住了,与此同时她还在担心着娘家二哥仅割一小半的麦子。
犹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母女俩还是小跑着往火光处赶。
越过自家已烧成黑黢黢的麦田,到达火龙漫延处,发现包括官府派来的衙役在内许多人都在忙着救火,拿盆泼水的,用簸箕扬土的……
喧嚣的人群中,哭声,骂声,诅咒声混在一起。
眼看控制不住,官吏又赶紧让人们撤到前方五十米处一家菜田,以此为界辟出条东西走向的土线,阻止火势向东南漫延吞噬良田,危急中娘俩也加入救火之列。
兵民协同奋战大火终于得以扑灭,尽管县令大人再三申明官府尽快给损失惨重的农户一个说法,但钟月却没有一丝欣慰。
带着满身灰土同秦氏沉默地又返回自家麦田。
秦氏闻着麦子的焦香味沉声叹惜道:“哎,白忙活半年,早知道就提前几天割了晾晒……瓜秧青菜估摸也都烤死了。”
一直没见女儿出声,秦氏以为她太伤心,张口要安慰,却听她轻轻说:
“回去吧,明儿找牛犁地种菜。”
“娘也是这样想。”秦氏扭头望望隔壁秦二郎同样被烧的乌漆嘛黑的麦田,凝起眉头:“咋没见你二舅他们,佃户也没个人影。”
“指不定他们先回去了,明天再去问吧。”钟月说着,率先朝官道方向走。
她强迫心情平复下来,不断安慰自己只种了两年,不是最后成功时刻。
两人不知,在她们走后没多久,曾子辰同秦文富等人就过来了。
当他看到钟月精耕细作,宝贝的不得了的套袋麦秧随着大火化成灰烬时沉默良久,思忖该如何劝慰难过的丫头。
……
秦二郎哑着嗓子慈爱地对钟月道:“麦子烧了就烧了,咱们该过生辰还过生辰。”
虽说他家的麦田没有全部烧完,可也损失不少,连七八亩的棉苗也给热火烤死了,不心疼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