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抱我吗?”他猛地抬头在我唇边轻啄了一下,捕捉到我的视线。
我刚刚还有些困意,听到这句问话瞬间清醒无比。
忍不住在他柔软的脖颈上流连。
在微凉的空气中捕捉伴着清香的温暖。
这样的荒唐事在我最后一丝理智里中断。
我一下子把自己推了出去。
地灯的光线昏暗,他一脸不知所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上来拥抱我,轻声说着“对不起”。
我不解,错的是我,是我应该抱歉才对。
我想起傍晚和煦所说的九百天,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思考这个问题:我们是当真的吗?
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我当然知道是真的,当怀疑产生的时候,结果就已经确定了。
我们该像其他恋人一样,在阳光下拥抱。
可是。
真的有必要吗?
这并不是什么司空见惯的事,平白召来另类的关注是很不理智的事情。
况且至今为止有些行为已经足够大胆,是我能够接受的最大程度。
和煦并不这么想,我早清楚的知道。
他尊重我的想法,寻机试探,我理解。
我尽力了。
“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逃走了,独自离开了那栋房子,跑去宿舍楼下待到了清晨。
我毫不意外的病了,比上次突发心肌炎好不到哪里去。
在本没有寒暑假的情况下,出于身体原因,我还是得到了两周的假期。
那晚后的第二日,我没有如约去找他,等到我出院去寻他,他家的院子已经上了锁,连续几天都没有人出现。
和煦仿佛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至于他消失的原因,我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我的身体里住进了两个人,他们时不时现身辩论,仿佛各自都有道理,我能确认的只有一件事,无数场辩论中,我是唯一的输家。
再次见到和煦已经是第二年四月之后的事情了。
当他满身血迹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我一时不敢确认。
早交班交到一半,外面有师傅在喊:“接病人!”
一个凌晨走绿色通道的急诊手术病人手术结束被送到科室,责任医生跟护士先出去处理,剩下的人继续交班。
刚过了几分钟,有人过来喊病人突发咯血窒息正在抢救,要人去帮忙,我正好站在门边也被喊了过去。
当时情况紧急,所有人听指挥医生的安排实施救治,半个多小时后病人生命体征有了稳定的趋势,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可以喊家属进来了。”
抢救的病人是个很年轻的男性,夜里被120送来的。
大主任查房经过这边,我正好准备跟着出去,透过人群,有个人一身狼狈从病房门口走进来,浑身上下沾了许多干涸的血迹。
直到查房的队伍撤出去大半,我才完全看清,被喊进来的家属竟是和煦。
他正接着电话,看到我时微微一愣,着急地去看病人。
今天不是手术日,又是主任教学查房,等到大队伍回到办公室已经快十二点了。
今天中午主任给大家开会,大部分人都在办公室吃盒饭。
提到今天抢救的病人。
这个病人是跳楼被救援后受的伤,当时病人情绪崩溃不配合救援,安全落地后又冲出去,腹部受到撞击导致的肝破裂。
“又是个为情自杀的小孩儿。”
“这事儿上热搜嘞。”
“让我看看!”
“是我们科这个嘛!”
“男大学生被男友劈腿后跳楼!”
“对方同时与多人交往,被爆料是艾滋患者!”
“所以没事搞什么同性恋!”
“这人家的自由诶!”
“这帖子下面居然还有好多人骂这个学生的。”
“这都什么世道。”
“显然的受害者有罪论,有毛病。”
“那这个病人不会被传染了吧!”
咚!咚!主任表情严肃地敲了敲桌面:“讨论病人要注意内容!这个病人目前输八结果没有问题,中午的会5分钟后开始。”
办公室里顿时谁都不敢插话,各自赶紧扒饭。
会议结束后我在病区走廊逛了一圈,走到那个病房门口朝里探了探,和煦不在那里,在旁边照顾的是一个年轻女性。
我往护士站那边去打听:“老师,请问一下1床的家属是什么时候换的啊?”
“早上那小哥不是病人家属,病人的姐姐中午来的。”
我走回去,朝病房里看了几眼,再次确认和煦确实是不在,正准备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在找我吗?”
我转过身去,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