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也睡了过去,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天还没完全黑。
常超正在院子外面朝这边招手。
我看了眼和煦,他睡得正沉。
今天的风真是实在,常超了。”就在两天前,我已经拿到了检查结果跟初步诊断。
“嗯!你就嗯!”常超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机却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直接掐断。
“大学那时候你就这样,现在你还这样!”他大喘着气,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突然“呵”了一声笑了出来:“要么怪我好了,自从你们认识,和煦跟变了人一样。”
突然间,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房间里静了片刻,我想着还是先上前安抚几句。
只听他又冷笑两声:“我自然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好兄弟,他说跟你呆着很开心,我当然支持他多交一个朋友。”
“可后来呢!我倒没看到他哪里开心,倒是每次都见他都是魂不守舍的,可笑的是,我还只当是他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他满眼泛红,转过头来看我:“他爸跟和朝真是白白被我骂这么些年。”
我看不懂常超的表情算是哭还是笑,就连他说的话我也没听得糊涂。
“秋山,你别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告诉你,这世上,就你最不无辜!”他“呸”了一声:“你就是有罪。”
相识多年,这是常超第一次发脾气,至少我是第一次见。
他攥紧了拳头,满眼血丝,一步步靠近过来。
“秋山!”这一句他几乎是怒吼出声,瞬间声音又低沉下来:
“他为什么休学?”
“为什么转专业?”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
“他消失过几次?”
“消失了多久?”
“他去了哪里?”
“他偷偷吃的什么药?”
“药又吃了多久?”
“他身上的伤疤你知道几处?”
“他喜欢的曲子你知道多少?”
“他床头的书你又读过几句?”
“你从来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关心!”
“自私!虚伪!”
“就你是遵规守纪好好先生!你品德高尚!你是一片冰心,五好青年!”
他似乎发泄完了,慢吞吞扶着沙发扶手坐了下去,只是眉头依旧紧紧蹙着,恨恨地瞪向这边。
“怎么了?”楼梯上传来和煦的声音,他从转弯处探出身来:“我看到常超的车在楼下,怎么不叫醒我。”
我往常超那边瞧了一眼,只能笑笑,心说吵醒也算叫醒。
常超见和煦下来,立即跑到楼梯口说话:“我又没什么事,你多睡睡才好。”
我都没来得及怀疑常超是不是人格分裂,就被常超招呼着去给和煦倒水。
放下杯子,刚准备在和煦身边坐下,不想和煦看着我,眼带犹豫。
一抬头,常超又是刚才那幅表情对着我。
我知道了,这地方我不该呆:“那,我就在楼上,有事儿喊我。”
没想到阴沉了一整天,这个点儿天边竟偷偷露出一线橙紫色的霞光来。
我自小时候起就爱极了外婆家的阳台,那时候,院子里的蔷薇比起现在葱郁更甚,清香沁人,尤其是初夏的傍晚,只倚着一把藤椅,也减不了睡意缱绻的心情。
“秋山,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甚至来不及确认我是不是听错,眼下只有跑路为妙。
我一把拉起和煦,往拐角的器材室冲去:“快跑啊!有人在拍照!”
我可不想今晚被上云医大论坛的头条。
直到关上门,我才放心地松开手,但凡我俩有一个被拍到正脸,那就是真出大事儿了。
除了体育课,我几乎是不会运动的,就刚刚那几十米的距离就足够让我的心跳飙到一百八,为了减轻心脏的负担,我尽可能地大喘着气,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胸口的憋闷感才渐渐消失。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正撑着膝盖调节呼吸的人,手里的白色花束连同绿色飘带撒了一地,是我喜欢的搭配。
呸,我立即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在瞎想些什么!
“那个,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更怀疑他在开玩笑。
精致的眉头微微一蹙,他闷声咳了两声,从花束里选了一枝还算完整的白蔷薇,又重复了刚才的戏码,单膝跪地,抬头看我:“秋山,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我天,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我跟面前的学弟什么时候有过恋爱方面的发展,我再次回以疑问。
他盯着我的眼睛,站了起来,声音里是全然的坦荡:“我是想跟你谈恋爱啊,学长。”
我还在思考着怎么答话,他已经靠近过来,在我肩上耳语:“我喜欢学长,学长也喜欢我,不是吗?”
我听到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