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凉薄少女
颖儿还是那样的悲凄,那样的忧郁,那样楚楚可怜的素颜。
南宫玉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颖儿,却没有理由地迷恋,痴心不改。他也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执迷,是因为她楚楚可怜的眼神,还是她冰清玉洁的身份?又或者还有其它?
虽然没有与她有过什么肌肤之亲,但南宫玉树早把她定位成自己的女人,在席府上下眼里,也是。
南宫玉树想要她,占有她的全部,无论过去还是将来,这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男人不可抛弃的自尊,南宫玉树并不知道,也无从选择。
有时候,他会突然地很嫉恨那个叫温良玉的男子,这么好的女孩儿,你又怎么忍心伤她?
蝴蝶为花碎,花却随风飞。这应该是关于疼痛最好的解释吧。
细细的钗骨上盘着一只简约的蝴蝶,那一夜颖儿在园子里对着月亮发呆,几乎可以忽略南宫玉树的存在。
南宫玉树捧一把月光浸着“蝴蝶钗”的温柔,递上她微愁的眼,柔柔地道:“如果蝴蝶是你唯一的缺陷,从现在起它就停在你的生命里,陪你终老。”
颖儿交集的目光在未婚夫和“蝴蝶钗”之间循环,有措手不及的惊喜,微笑,微笑中泪从眼角落下,她低头。
南宫玉树有些疼惜地抬起她的下巴,第一次亲密地闻到她落寞的体香,竟然有些紧张。
“不是应该高兴吗?你总是这么让我捉摸不透,你的悲喜来得太快,会让我混淆了哪一个是你原来的模样。告诉我,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蝴蝶梦,好吗?”顺水推舟地,南宫玉树打开了长久以来念念不忘的话题,他知道,一直以来无论自己怎么确定自己的身份,都比不过她给的一个肯定,他只要她点头就好。
然而,她点头,又摇头。
颖儿背转了身,那背影让南宫玉树觉得渺茫,怕化成流沙从指缝融化。
南宫玉树暗自哀伤。
“那你至少会从此留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有一辈子的誓言,对不对?”少年追问,心有不甘。
话一出口南宫玉树感觉到她的颤抖,不寒而栗。南宫玉树沉默,看她悄悄抽泣。
——这个我爱得麻木的女子竟然不敢给我一个肯定!我努力凝聚越来越散淡的目光,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然而,她太吝惜,她没有。
“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温良玉已经死了!!你为他苦了自己一辈子不值——”南宫玉树大叫。
忽然间怨恨到极至!
怨恨里还看见也许坎坷的未来,也许她对他从未认定的依赖,南宫玉树狠狠地拉过她,那一刻愤怒且疯狂。他要让她看见他眼底的渴望,和溃裂的心伤。
——原来我竟如此好强。
颖儿的眉在那一刻皱得解不开,受惊的眼神流露,南宫玉树震惊,开始悔恨自己的失态。他放开她的手,再没有开口,但他看见她受惊的眼神背后,有欲说还休的隐忧。
夜静下来,没有声音,两个少年男女面对面,像雕塑冰冷无言。只是少年不能猜透,她难以用话语表达的哀愁,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理由。
——她是否真心爱我?又是否真会坐上“南宫”家的花轿随我回“江南”?
触目惊心的夜,就这样静静地流走。
第一次失去那个爱得不能言喻的男子的温柔,心中再多的隐痛,颖儿却不能表露。
——那一晚南宫玉树的态度让我害怕,害怕到忘了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是我的疏忽。但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必须嫁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不争的事实,就像死亡,再痛苦也要面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病魔的死神什么时候光顾,但至少这个支撑我勇敢走下去的未来,已经被我一点点触及。
不久之后,也许就在明天,我就能永远陪在南宫玉树身边,做他最温柔的新娘。
——我最后还是没见南宫玉树一面,两月后,卜瞎子的预言不幸成真,南宫玉树死于非命,而杀他的人,是一个和尚,一个无法又无天的和尚。
冷北城不可抑制的剧烈咳着,最近“凉城”食客茶余饭后传诵着的,都是席家女儿的节烈故事。
“南宫世家”的迎亲队伍,途中经过“朝天岭”,不幸遭遇当地横行肆虐已久的山匪“朝天门”;准新郎南宫玉树被杀,家丁或死或伤,匪首无天和尚见新娘子席小姐色绝无对,掠回山寨,逼娶为压寨夫人。
小姐颖儿从容对答道:“丈夫先丧,请容妾身以酒祭拜,再奉新人不迟。”
匪首无天和尚大喜,立刻备办了祭品酒水,送至帐外。
颖儿小姐一身素衣,脂粉簪环尽去,唯留一根“蝴蝶钗”挽发,容光绝美,气质高华,顾影徘徊,悚动左右,匪首无天和尚惊为天人,对左右言道:“早听说大户人家小姐不同一般婆娘,今日可总算见着怎生个不一样法了。”
席晓颖对坟哀泣方毕,听闻此言,忽然微微笑而答:“颖儿冰雪节操,今令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