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他推了早朝,如履正衣马不停蹄的赶到朱雀长街尾巴上那所现而今用宅院相称亦不为过的居室时,牵着小姑娘簪曳的手等待他的不是他的长姐,而是坐在双轮椅里的阿元,和阿元膝上那一纸没什么份量的书信。
信上央他送女儿簪曳,及簪曳义母阿元到她的郎君身旁去,并殷殷嘱他多多看顾那个叫做鹿生的孩子,而写信的人,在他私以为万事大吉好梦正酣的深夜,独自套了辆马车,披着星月乘风下河西,去接那个为她去日之苦讨要公道的阿弟骸骨归家。
适时,宋瑜才恍然了悟,什么“诸天神佛怜他此生哀凄生了扶正祛邪的心思故才将他早早收回”,什么“春风来不远只在屋东头”,不过都是他的长姐自我开解自我劝慰的话,很显然,他的长姐不曾将自己从东缉事厂那位欢喜大人命丧异乡的噩耗中拯救出来。
太医院的良工说那一次强行堕胎伤了宋娘娘的根本,就连整个杏林界的翘楚李少璟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江江难再有孕,夙淮总觉得,定是自个儿披着帝王伪善的面孔做了太多太多豺狼行径,被老天爷惩罚,所以这辈子才无法与喜欢的姑娘拥有一个做梦都想拥有的孩子。
喜欢的姑娘同杏林界的翘楚李少璟讨要坐胎的方子,捏着鼻尖将比黄莲还要苦上三分的坐胎汤药一碗接一碗往肚子里灌的时候,夙淮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深知自己恶积祸盈,断子绝孙权当做是在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