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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淮盯着旁侧的姑娘,心底里突然滋生了一种说不出缘由的陌生感,三年不见,她好像变的不一样了,年少时喜怒都写在脸上,但凡装着情绪,总是恨不得抱着他的胳膊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而现在,她就像是一口枯井,总也看不见微波荡漾的时候。
夙淮握住她冰的没有丝毫温度的手,"乳娘没了,你还有朕,宋旌文的宝贝有什么可稀罕的,你可是大煜朝君王的宝贝。"
闻言,江江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抬起脑袋凑近那张自带着矜贵之气的好看面庞,一字一句的问,"我既是君王的宝贝,为何却做不得皇后?"
离宫前跪在金銮殿外,她跟他说,"我要做皇后。"
而他的回答是,"皇后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君王的宝贝却换不来一个皇后之位,看来还是不够珍贵,起码……没有杀死阿娘的凶手更加珍贵。
许是没有直面那双如炬目光的勇气,夙淮抬手放在江江后脑勺上,指尖微微用力,将她的脸带入自个儿胸膛里。
他是万民之主,有足够震慑人心的气势,可在面对她的时候,却总也提不起帝王的架势,比起拿虚无的权利施压于她,他更想要在她面前做一个极具温柔与耐心的兄长。
"江江,"夙淮温柔的唤了一声,怔怔的问,"皇后的位置就那么重要吗?"
皇后的位置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坐在皇后位置上的那个人,报复宋芊芊最好的方式,可不就是先将她从她看重的位置上拽下来么。
江江没作任何回应,而他看似在问她,实际上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就算是不做皇后,朕也会像从前那样宠着你纵着你,江江,"夙淮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自顾自的道,"朕希望在阿九的庇护下,你永远都能做个不皱眉头的小姑娘。"
将脸埋在少年温暖胸膛里的姑娘微微抬头,他的下颌顺着她的移动滑至她鼻梁处,两个人之间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喷薄在皮肤上的温热感。
"阿九,"江江唤他,声音里掺杂着故意为之的柔软,"不做皇后也可以,那你娶了我吧,你答应过阿娘要娶我的……"
从小到大,她最会冲他撒娇,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教他拒绝不了。
这一次亦是一样,江江甫一开口唤他,他的整颗心就已经绵软的不成形了。
少年帝王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还不觉轻松,又重重叹息了一声,抬手将怀中女子拥紧,无可奈何的语气中偏又带着几分心甘情愿的迁就,"江江,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黑漆漆的夜幕中渐渐泛出白色光亮的时候,江江起身从尊者的寝室里退了出去。
她刚刚离开,帝王寝室的灯火便被尽数点亮,伴在御前侍奉的梁茂公公从侧门躬身而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被暗卫押解着无法挣脱的婢女。
闻声,一只修长的手从里探出,将床边坠着的白色纱幔轻轻撩开一角,那只手生的极美,指尖如葱白,骨节处根根分明。
"陛下,"梁茂躬身行礼,压低嗓音对着床榻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奴方才依着您的意思屏退了所有守夜的宫人,唯独……"
说到这里,他微微侧身,用余光瞟向身后跟着的婢女,紧接着道,"唯独这位叫做秋蝉的丫头去而复返,奴瞧见的时候,秋蝉正扒着窗户缝往陛下寝室里窥。"
少年从纱幔撩开的口子处往外瞧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丞相大人就在朕跟前儿,没理由多此一举,那么,你又是谁派来的?丞相夫人?还是……皇后娘娘?"
说到中宫,他眼风忽而变得异常凌厉,如果说面对江江的时候,他眸子里是揉碎了()..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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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星光,那么这会儿,星子随着那个姑娘的离开而陨落,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剩下的就只有漆黑色的夜幕。
"皇上饶命,"婢女用力甩开暗卫的束缚,仓皇跪地,"婢子不是谁派来的……婢子……婢子是想看看陛下寝室里的白芷香是否熄了,对,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仿佛是为了自我肯定,她一连说了好几遍同样的话。
求救心切,婢女手撑着地往前爬了几步,距离拉近的那一刻,年轻帝王眉头不自觉蹙起,厌恶这种情绪自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滋生。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松开白色纱幔的同时,暗卫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般,立时上前将婢女拖离至尊者床榻两丈之外的地方。
"梁茂,"少年开口,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宿夜未歇的疲懒,"你说一个人在十丈之下的枯井里求救,井外的人能否听的见?"
被点到名儿的太监稍作思索,而后弯下身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奴才不知。"
"那不如,"帝王眯了眯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十足的笑容,"找个人去试试好了。"
这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在在场的人心里掀起了骇人的惊涛,梁茂微微颔首,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