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人雨靴的鞋尖点在了集装箱上,重心被带起,整个人腾于空中,呈抛物线的轨迹自上而下落至地面,前后的高度跨越十米有余。
落地之时,周遭震颤。沾染于血人身上的腥浓血液被震起,散乱成雾,在某股诡异的力量作用下绕于他的周身。
一切发生得太快,出场方式过于震撼,围在集装箱群前边的那几十个混混齐齐被吓退了好几步,冒着冷汗,盯着那个浴血之人。
一时间,他们谁也不敢先上去。
因为显然,能做出刚才那番动作的人,身体强度亦或是灵活性都非常人所能企及。
“老李,你先上去。”
“不不不,还是你先吧。”
“这、这不合适,要不老规矩,新人先上?”
“诶,对对对,那个谁、你来我们这没多久吧,你先上去试探一下那个人。”
“就是就是。”
“诶?我?”
“对,就你。”
一个长的有些呆头呆脑的青年指了指自己,一愣一愣地,听着旁边某一位“前辈”的提议。
“哦……那好吧。”
最终,他迫于“前辈”威严的目光,胆怯地点了点头。
他想,只要我上去装作绊倒了的样子,那个人应该就不会对自己动手了吧?“前辈”们想拿自己当炮灰,自己也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保全自己了。
于是。
这个青年举起手中的消防斧,直接往血人的那边冲了过去,气势汹汹的样子,怒吼着:“哇啊啊——”
然后脚一拌,在刚冲出去没多久后,就倒了下来,惨叫一声,不省人事。
……当然,他是装的。
而后方的混混们看着这个倒下的青年,集体沉默了。
他们叫了几声,发现这个倒下的青年没有反应之后,还因为他是摔晕的,只能达成了默契,同时间举起武器,一起往血人那里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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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有一个长年来未曾对他人言说的秘密。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尝试过碾死虫子,或者是虐杀小动物这等行为。
人嘛,年少无知,对什么都存有好奇。
而在剥夺掉这些动物的生命之后,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灼热的力量正在涌动,像是在寒风刺骨的冬季喝下了一碗浓浓的热汤,温暖感充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与之同时,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力量有所增强。
这种感觉很让人陶醉,于是我开始寻找寻找各种各样的小生物,开始对它们实施起残忍的虐杀行为。
大脑皮层涌现的快感让我欲罢不能,我隐约能够明白自己是不正常的,但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太小,做什么事情自然是随心所欲。
直到这件事情被我的老爸发现。
他当时脸色凝重地看着蹲着微笑的我手中死去的猫。
老爸向来是个不怎么喜欢管我既跳脱又随和肆意的家伙,但在那一天,他初次语重心长地教育了我。
他说,我还太小,如果再这样下去,将无法控制体内的根源,而是会成为力量与快感的奴隶。
“在你成年,有了理性思考和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能力,并做好了真正的觉悟之前,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老爸是这么对说我的,“你要控制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控制。”
我当时仅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后来我才明白老爸的良苦用心。
他在我没有凝视深渊的准备便坠入深渊之前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回了光明,并将选择权交给了我。
是在拥有凝视深渊的准备之后选择再度凝视深渊,还是在光明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没有老爸的制止,恐怕现在我已经成为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老爸在我步入高中没多久之后,便对我留下这么一句话,“拜啦儿子,我去找你妈了。”
第二天,他就离开了我,留下的只是一个不断汇款进来的账户,和一栋全款的房子。
他实际陪伴我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但是却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很大的影响。
我到底是什么。
我们到底是什么。
老爸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也很识趣地没有问他——因为我知道一旦我知道了或许就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了。
但现在,我重新产生了好奇。
因为我正在迈入深渊,直视深渊,甚至妄图吞噬深渊。
......
朦胧间,我闻到了血腥味。
非常浓郁的血腥味,灼热刺鼻。
强烈到了这种程度的血腥味,按理来说只会让人肝感到恶心反胃,然而我却没有一切不适的感觉。
——倒不如说,我的感官……乐在其中。
尽管我的精神在理性地思考,但似乎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