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私邸虽比不上东宫,可面积却也不小。沈蔓跟在项承昀身后,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出了大门。
门口的马车已换了一辆,比先前那辆显得奢华了不少,俨然是照着太子规制来置办的。
沈蔓犹豫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道:“今日我就不与殿下同进同出了,不然有些太显眼了。殿下入车内,我坐在车夫旁边就好。”
项承昀道:“车前只坐得下两人,没有你的位置了。”
他说话间,看了常裕一眼。
常裕会意,歉然对沈蔓道:“属下与车夫坐在车前,刚好容得下。沈小姐不如入车内,顺便也可与殿下提早商议。”
沈蔓闻言,只得无奈道:“好罢。”
上了马车,沈蔓看到桌上的糕点,动作顿了顿。
“是给你准备的,”项承昀随后而上,温声解释道,“你未用早膳,先吃些垫垫。”
沈蔓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那盘糯米凉糕,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知为何,这幅场景总让她有些熟悉感,可她却一时想不起何时有过类似的情景。
项承昀观察着她的反应,问道:“不合胃口吗?我这就让常裕重新去买……”
“不用了,”沈蔓制止道,面上有些困惑,“我只是有些好奇,殿下是如何得知,我喜食糯米凉糕?”
项承昀顿了顿,面色如常笑道:“原来沈姑娘也喜欢糯米凉糕?”
沈蔓没说话。
“那却是巧了。”项承昀望着她,声线温柔,“我与沈姑娘口味一致呢。”
沈蔓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生硬地移开了视线,伸手拿了一块凉糕,小口小口地咬着。
一块糕点下肚,手中被人塞了一杯茶。
沈蔓缓缓眨了眨眼,看向项承昀。
项承昀一派从容之色,“待会儿有好长一段路走,你多吃些。”
沈蔓“唔”了一声,低头慢慢喝完了那杯茶水。
这糕点甚是合她口味,尽管沈蔓心有疑惑,却还是就着茶点吃了好几块。
*
铸钱局建在临郊处,马车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赶到。
临下车前,项承昀问沈蔓,“方才与你说的那些都记住了吗?”
沈蔓清了清喉咙,推手向上,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男子礼,“在下记得。”
“学得不错。”项承昀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常裕有事要办,此次不能随我们一起。待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能少开口就少开口。别人的问话你不用管,有什么话你就直接与我说。”
沈蔓道:“是。”
两人下了马车,朝着铸钱局大门走去。
早有户部官员等在那里,一见到项承昀,客客气气迎了上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项承昀道,“孤既担任了钱法侍郎,户部及隶属的铸钱局中的诸多事务,还需胡尚书多多提点。”
“殿下言重了。”胡成银道,“殿下若有需要,下官自当竭力配合。”
户部侍郎看着项承昀身后,“咦”了一声,语气不善道:“这位……有些眼生啊,殿下今日怎么不带常侍卫了?”
胡成银随之看过去,见到沈蔓素白的脸,不由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时,却听项承昀冷冷道:“孤想带谁作为随从,难道还需要刘侍郎准许?胡尚书尚且没有对此有异议,你一介副手,有何资格置喙孤的想法?”
刘侍郎忙道:“殿下误会了,下官非是置喙,只是一时有些好奇,毕竟铸钱局乃户部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可……”
项承昀冷笑了一声,“孤竟不知,原来在刘侍郎眼中,铸钱局竟略过了朝廷管辖,直接成为户部重地了。”
刘侍郎一愣,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胡成银上前一步,道:“殿下何必吹毛求疵,刘侍郎绝无此意。”
“这一小小侍郎,若无人在后撑腰,如何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项承昀看着胡成银,“胡尚书不如向孤解释解释?还是说胡尚书想去陛下面前亲自解释?”
胡成银朝着皇宫的位置拱了拱手,“天下百官,各级机构,无一不是在陛下的运筹帷幄中。铸钱局既是开设在户部,便与户部一样,同受朝廷、受陛下的管制。作为民生之重,铸钱局既是朝廷之重,对于其所隶属的户部,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你既然知道是重中之重,为何你的副手却拦着孤,顾左言他不让孤入内?”
“殿下,臣并无阻拦之意!”刘侍郎忍不住道,“只是看到这位……”
“孤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查流失铜钱的去向,为此孤特意带了府中精通钱法的幕僚,以期早日理顺钱法,可你们却百般阻挠,不让孤带他入内,此行为举止,莫不是在试图阻止孤查清此案?”项承昀眯了眯眼,“难道说……户部与此事有关,这才不想被人查清铜钱案?”
“殿下此言,下官惶恐!下官兢兢业业,从不敢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