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走的很急,小碎步一路狂奔出佛堂,林嬷嬷气喘吁吁的跟上,连连顺着胸口抚气。
“夫人莫急,公子这般疼惜少夫人,本是后宅和睦之象。更何况,公子并未因此耽搁生意,你...”
宋夫人猛地顿住脚步,回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林嬷嬷,怫然不悦,“连你也驳我,也觉得我不对?”
林嬷嬷笑,只得百般抚慰道,“夫人又跟儿时一样,闹小性子了,老奴自是为了夫人好。春意盎然,夫人与其跟少夫人生气,不如出门踏青,眼不见,心不烦。”
宋夫人啐了她一口,“你才是最圆滑的那个,两不得罪。
我只有延年一个儿子,他跟妆妆成婚不过半年,你见他对谁上过心?便是对我,对他父亲,都疏离淡薄。唯独她,唯独待她不同。”
满腔义愤,怒气填胸。
宋夫人擦了擦唇,又道,“本身这门亲事,便是他背着我去顾家提的!”
这才是根源,林嬷嬷咋舌。
沈红芙死后,宋夫人原是想着给他再定下沈红音,没想到,宋延年连声招呼都未打,径直携了媒婆,去顾家下了聘。
宋夫人扶着院墙,调了调呼吸,“若不是延年自作主张,顾家那样的小门小户,几辈子能攀上我们宋家,可笑。”
林嬷嬷明白,说到底,杜月娥是嫌弃顾妆妆的家世太过单薄,于宋家生意无一点助力。
她叹了口气,顺着宋夫人的话接下去,“沈家二小姐却是不错的,为人精明,善于盘算。”
宋夫人眼睛一亮,面上终于和缓起来,“明日红音还要过来,说是从西夏来了几匹稀罕布料,你说这孩子,真是...”
投缘。
林嬷嬷扶着她往院子走,心道,哪是缺布料,分明是想给少夫人添堵。
月上柳梢,薄薄的云被风一吹,露出银色的面,鸟鸣清幽。
翌日天蒙蒙亮,宋延年便醒了,蜷在怀里的人纹丝不动,像只乖巧的猫。
她睡得很是安稳,皙白的脸上压住一道粉色的印子,他伸手,掌心贴在那处,随即将身子也靠了上去。
昨夜誊抄到四更,两人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他抱着顾妆妆,少顷,撑着身子下地,替她盖好薄衾,轻轻合门离开。
顾妆妆醒来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身侧的床凉透,也不知宋延年是何时走的,半分动静都没听见。
她拍了拍脸,收好誊抄本,压下哈欠后,眼眶雾蒙蒙的湿热起来。
低头,嗅到身上薄薄的酒气,不禁蹙眉,顾妆妆决定先回院里沐浴更衣,然后再去婆母院中请安。
画眉煮了清粥,与邸报和朝报一同放在桌上,顾妆妆回房的时候,清粥凉的正好,她端起来喝完,又捡起邸报,一边擦嘴,一边速览。
宫中失窃,盗匪已被擒获,尸首悬在午门示众。
原就觉得是自己多疑,宋延年怎么看也不像舞刀弄枪的人。看完邸报后,顾妆妆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她唤了热水,脱去昨日的衣裳,整个人漫进浴桶,温热的水雾凝成一片虚白,她喟叹着,合眼浅眯。
起身的时候,水都凉了,这几日着实乏的厉害,顾妆妆打着哈欠擦干身上水珠,巾帕裹在发罢,示意婢女将西夏的绸缎放到案上,自己很是从容的坐在宋夫人对面,取了茶壶,先为她斟了一盏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好孩子,你让下人做便是。”宋夫人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反复端量。
沈红音抿起唇,施施然道,“红音喜欢伺候夫人。”
“仲春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倒好像孟夏似的,多亏你早些送来真丝香云纱,我已着人做了衣裳。”
宋夫人眉眼间尽是欢喜,她饮了口茶,见沈红音红扑扑的脸,欲言又止,便咦了声,“有心事?”
沈红音摇头,“哪里,夫人想多了。”
说话间,膳厅备好了饭菜,两人先后移步过去。
席上瓜果甜点,凉菜热食,种类纷繁。
“清蒸鳜鱼,早上我特意命他们去买来,为的便是让你尝尝,可与沈府做法不一样?”
宋夫人夹了一箸,慈善的摇了摇团扇,看沈红音吃了一口,连连称赞,“好吃,比我府里的小厨做的要好。”
“喜欢便多吃些。”宋夫人看着沈红音,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神清气爽。
“哎。”沈红音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巾帕,两张薄纸顺着她腰间滑了出来。
宋夫人拧眉望去,却见沈红音遮遮掩掩,又捡起来要往香囊里塞。
她觉得很不对劲,便沉声吩咐,“红音,拿来我看看。”
沈红音摆手,附和着笑,“夫人看这作甚,都是市井谣言,写着玩的。”
她愈推辞,宋夫人便愈发觉得其中有猫腻,冷不防伸手抽了过去。
沈红音悄悄抬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见宋夫人脸色愈来愈沉,便打着圆场解释,“都是闲人写来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