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结香瞪大双眼, 迫不及待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在哪见到的?”
接过照片,殷显紧盯着那两人, 陷入沉思。
“有想起来什么吗?”
兔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突发的抽搐,倒地。
王结香喊他。
她音量非常大, 他却好似完全听不到她讲话。
殷显抽搐着,嘴中开始喃喃自语,声音颤抖:“调整、呼吸……深呼吸……”
“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 停下。”
他仿佛是自己对自己下达命令,用词与语气都怪异到极点。
“深呼吸把照片拿开。”
语速更缓,他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命令。
“深呼吸,把照片拿开。”
他按照自己的话做,来回调整三次呼吸后, 停止了颤抖。
王结香被他吓坏。
她捡起被他松开的相片, 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
兔子抬头望着她, 眼眸像一汪漆黑的潭水。
某些时刻,比如现在,王结香难以将这只兔子和殷显本人联系起来。
他眼神里有乞求。
她未曾见过殷显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好像永远在占上风,端着欠揍的、漫不经心的表情, 目光斜睨着别人, 永远不会示弱。
“别再继续了。”他的声音疲惫又脆弱。
她冲他点头。
可是,哪容得他们选呢。
一块庞大的阴影覆住他们,那两栋连在一起的房子无声无息地追至他们身后。
王结香回头的瞬间, 屋子宛如一辆急速行驶的轿车,直直地朝他们撞来。
没来得及反应,她和兔子被房屋吞没。
*
春风吹过三月的大地,树呀草呀花呀,重新焕发生机。
青翠的群山藏在春天的一页里,家乡藏在群山的深处。
王结香今年16岁,刚刚上高中。
家人都为她读高中的事高兴。奶奶特地拿钱,让她爸给她买了辆自行车;妈妈则替结香织了件新毛衣。
毛衣是天蓝色的圆领薄毛衣,这个季节穿着正正好。
“结香……”
“结香!”
妈妈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王结香一下子惊醒。
她看向她妈,妈妈笑盈盈地替她理了理毛衣。
“你这孩子,我问你话呢,怎么发起呆了?”
“妈……”
她脑子昏昏的,想不起她的上一句话:“你问我什么?”
“带齐了吗?”
“带齐啦。”王结香拍拍自己鼓鼓的书包。
“那快去学校吧,今晚回家,妈做好吃的你吃。”
她应了声“哎”,跨上自行车。
王结香一路骑到村口的老树下,叮铃铃按向车铃。
一个戴发箍的少女抛下讲话的伙伴,朝她的车走来。她有着好看的麦色皮肤,微微龅的牙齿令她有些小小的自卑,不愿意露齿大笑。她是王结香打小的玩伴,名叫姜冰冰。
“我听他们讲,我们学校来了新老师。”
她说着话,坐上自行车后座。
“啊?”王结香惊讶:“我们学校那么小,有新老师愿意来?”
“是的,听说年纪轻轻的,从城市来这儿,”姜冰冰小声嘟囔:“不知道长得帅不帅。”
王结香笑嘻嘻地揶揄:“是因为春天吗?我们冰冰春心萌动。”
姜冰冰骂她讨厌,拿胳膊撞她。
城市……新老师……
王结香脑子闪过某些东西,未能细想,便被她迅速地遗忘了。
到达学校,激动的姜冰冰先一步去了教室。
见到新老师的一刻,她大失所望。
――老师是女生。
她在一所重点高中当语文老师,由于能力突出,被领导派到他们学校,为他们学校提供教学指导,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身为优秀教师,上的第一堂课,新老师就做了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她往讲台放了一沓信件。同学们到讲台抽取信件,随机获得一位和自己通信的笔友。
信来自老师之前教课的班级,她让全班学生给农村小朋友写的一封信,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农村小孩和城市小孩能建立起联系,互相了解,互相帮助。
王结香是班里语文成绩最好的学生,她作文写得好,对语文老师有种特殊的亲切感。所以新老师布置的任务,她下定决心要认认真真完成。
轮到她去讲台,王结香瞄了眼散落一桌子的信。
虽然信是老师带来的,但信的外页还是都写了住址,方便他们回信。她的目光被一行字吸引:其他人的住址都是某公寓某新村,只有那人,他的住址写的是一个寄宿辅导学校。
王结香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那封信。
*